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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不如歸去,

這長安雖好,卻非老死之處

紅色的地衣上,織著柔美的雲氣花紋,呂后從寢殿中起身,看著朱雀銅鏡中自己眼角遮也遮不住的皺紋,不由嘆了口氣。

歲月不饒人,縱然再有經天緯地的豪氣,也挽不住時光匆匆流逝的尾巴。

在這樣的一個清晨,她忽然奇異的想起已經龍馭上賓多年的先帝劉邦來。

在他生命中最後的幾年,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無力的心情?

她便忍不住微笑起來。

他當時的痛苦,卻是自己和劉盈的福音,假若劉邦身強力壯,再多在位幾年,安知他是否能夠迴天,將這個皇帝的位置傳到那個如意小兒手中?

一個人的衰老死亡竟是親人兒女的福音,那麼,他是否做人足夠失敗?如今,劉如意死了,戚懿死了,那些曾經讓她不快的人都已經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呂雉,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的女子。

蘇摩捧著銅盆進來,將帕子在熱湯中擰了,伺候呂后淨面。

“阿摩在想什麼?”呂后不經意的問道,眉梢唇角,俱含著笑意。

“奴婢在想著,”蘇摩將帕子摞在湯盆中,取過一隻朱漆篦子,站在呂后身後為呂后梳頭,小心翼翼的道,“皇后娘娘這些日子還沒有訊息,元公主和皇后母女情深,若是地下有知的話,該有多傷心啊”

她的滿華,也去了

呂后驀然心中一慟。

怒意卻漸漸泛上來,緩緩遮住心慟。

她牽扯嘴角笑道,“我也很擔心阿嫣啊但,”

“可能是年紀大了。”

她偏了偏頭,不顧蘇摩挽了一半的青絲,站起身來。蘇摩不敢扯痛了她的髮絲,連忙鬆手,一頭斑白的頭髮便散了開來,洩露了她早已蒼老的事實,“愈大就愈信命。這命裡的東西,是避不掉的。如果如果阿嫣這次真的出了事,”

她鬱郁的嘆了口氣,“可能,就真的是命罷。”

“啪,”蘇摩手中的篦子便傾覆在地上。

呂后鳳眸一挑,回頭笑問,“阿摩這是怎麼了?”似笑非笑的模樣。

“沒什麼。”

蘇摩膽戰心驚,拾起了篦子,勉強笑道,“奴婢只是不小心,一時驚到了。”

“是麼?”呂后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道,

“那阿摩可要小心一些,一時驚到了沒關係,若是一世都驚著,可就不好了。”

“闢陽侯審食其毎數日入長樂宮一次” 郎中令寧炅將查到的行蹤稟報給皇帝,“期間滯留長信殿,至申時方出宮。”

六十四支蜜燭在殿中兩側兩排燈架上依序燃燒排開,將宣室殿照的亮如白晝,燭光照在皇帝疲憊的面色上,染上了淡淡的昏黃之色,眉心跳得幾跳,劉盈復又問道,“那呂氏的人呢?”

“呂氏人中,酈侯呂臺閉門不出

,鎮日在家飲酒作樂;洨侯呂產雖呼朋飲酒作樂,仔細排查,並無真正出格,建成侯呂澤與武信侯呂祿亦一切正常。便是陛下曾經提到過的長樂衛尉杜延之,還有大謁者張澤,臣都秘密使人盯著,一舉一動都在郎衛耳目之下,沒有發現什麼無可疑之處。”

郎衛是皇帝最心腹的力量,大多出身隴西六郡良家子,由皇帝簡拔,亦只效忠皇帝。是長安城中最精銳的一隻力量。花了這麼多天的功夫,竟連阿嫣的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劉盈心中一陣煩躁,揚聲斥道,

“長安城就這麼大的地方,皇后總不可能憑空消失,郎衛查了這麼多時日,竟什麼都回不了給朕。寧炅,朕很懷疑,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寧炅啞口無言,拜道,“臣無能。”

劉盈閉了閉眼,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再去找,若找不回皇后——“

他沒有再說下去。

揮退了寧炅,他細細思慮可能的漏洞,卻始終不得頭緒,不由得心裡急起來,快步行到案前,取筆寫詔,不意碰到茶盞,滾燙的熱水潑出來,濺到手背上,微微驚呼一聲。

“大家,”管升嚇了一跳,連忙趕上前來,“可要?”

“滾。”

皇帝已經是發作道。

皇帝的脾氣一向十分溫和,在他身邊伺候,是極好做的差事。管升少見的見了皇帝發怒到不能剋制的地步,不敢攖他的鋒芒,沉默的退了出去。

劉盈喘息著坐在了宣室殿的地衣之上。

長安城就這麼大,阿嫣出事伊始,北軍便及時關閉了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