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漆黑,賀雪生心猛地一沉,還是朝一年級的教室跑去。黑燈瞎火的,只有路燈發出慘淡的光芒。
賀雪生怕黑,可是這一刻,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能義無反顧的往教學大樓裡跑。腦海裡沒有看恐怖電影裡的情形,只有那張失望的小臉一直在盤旋。
“小白?”賀雪生跑到一年級教室門口,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夜裡很安靜,隱隱能聽到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迴盪,她脊背發涼,汗毛倒豎,又試探著喊他的全名,“沈晏白,你在不在?”
迴音悠長,她到底也不是個有膽子的人,再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往後退了幾步,“沈晏白,你要是在,就回句話,要不我就走了。”
她等了等,還是沒有等到沈晏白的回話,她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之前小週週說過,沈晏白不開心了就會躲到鋼琴室裡去搗亂,她連忙往鋼琴室走去。
鋼琴室的門虛掩著,她透過巨大的窗子望進去,裡面光線昏暗,路燈照射進去,影影綽綽的,她看不太清楚裡面有沒有人,她柔聲喊道:“小白,你在裡面嗎?”
沒有人回答,她輕嘆一聲,轉身欲走,身後突然傳來雜亂的音符,像是發洩一般。賀雪生嚇了一跳,隨即心裡湧起了滿滿的喜悅,她推開鋼琴室門,抬手按開燈掣,鋼琴室裡燈光大作。
賀雪生抬手擋住眼睛,等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她才走進去,輕易的找到了藏在鋼琴下面的孩子,她緩緩踱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彆扭的孩子頭一偏,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看她。
賀雪生失笑,她伸手去摸他的腦袋,被他一巴掌拍開,“啪”一聲脆響,鋼琴室裡安靜下來。小男孩驚惶失措地看了一眼她被拍紅的手背,見她沒吭聲,他又轉過頭去。
就那一眼,賀雪生就看到他紅紅的眼眶,還有他臉上青紫的痕跡,她內疚不已,“小白,對不起,我今天出了點事故,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道歉還好,一道歉小傢伙就覺得自己委屈,高冷的模樣再也裝不下去,張嘴就哭起來,邊哭邊指責,“你不講信用,你答應了要來參加家長會的。”
賀雪生不停道歉,小傢伙非但沒有收住,反而哭得更賣力了。賀雪生哄了好半天,才哄得他不哭了,然後就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傳來。
她看住他,那一串串奇怪的聲音不停響起,小傢伙小臉漲得通紅,他小手按住小腹,瞪她,“你看你都把我氣餓了。”
他的聲音裡有著說不出來的委屈,賀雪生想笑,思及他自尊心強,硬生生憋住了,“那你出來,我們去吃晚飯。”
沈晏白從鋼琴下面爬出來,燈光下,他臉上的傷慘不忍睹,還有指甲抓出來的血痕,賀雪生看著心疼,問他:“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揍人了。”沈晏白理直氣壯道,下午賀雪生沒來,在廁所裡,那個小胖子又罵他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他當時又傷心又生氣,掄起拳頭就把對方打了,當然,他也傷得不輕。
賀雪生皺眉,“我不是說了要用智商碾壓他嗎?”
“我氣都氣死了,哪裡顧得上用智商?”沈晏白瞪她,就好像她問了個白痴的問題。
“是,我的錯,小少爺,那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賀雪生無奈,她能夠理解沈晏白的心情,就像她曾經雙科滿分,站在教室門口等著爸爸來給她開家長會,卻看見他抱著剛及格的宋子矜歡天喜地的離開,只留下一個背影給她。
那種不被人在意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沈晏白扭捏地站在原地,賀雪生垂眸看去,才發現他只穿了一隻鞋子,另一隻腳打著赤腳,很顯然是跟人打架,把鞋子也打沒了。
沈晏白見賀雪生盯著他光腳瞧,也覺得此刻的自己在她面前十分狼狽,他蜷縮起凍得紅通通的腳趾,硬聲硬氣的命令道:“我腿麻了,揹我。”
賀雪生轉過身去,在他面前蹲下,“上來吧。”
沈晏白撲上去,賀雪生差點被他撲倒在地,她連忙穩住,將他背起來。到底是男孩子,看著很瘦弱,背起來還挺沉的。
賀雪生揹著他走出鋼琴室,沒有忘記關燈關門。
他們走出校門,賀雪生看見賀東辰正倚在車門旁,手裡的煙燃了半截,正在等他們。看到賀雪生背上的小不點,他說:“就是他?”
“嗯。”賀雪生應了一聲,對沈晏白道:“小白,這是我哥哥,叫叔叔。”
“哥哥,你好,我是沈晏白。”沈晏白心中羞澀,花生這麼快就帶她見她的親人了,害他一點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