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偏將低聲對秦慕白道:“侯君集手下有點把事,一個人撂翻了我們好幾個兄弟。若非礙於軍令和情面,兄弟都要生撕了他。他卻仍舊在此狺狺狂吠!”
秦慕白擺了一下手示意他閉嘴,站在黑暗之中也沒有急於露面,看這侯君集究竟想幹什麼。
侯君集一邊喝著酒一邊冷笑,放聲道:“你們就是秦慕白帶出來的兵?哈哈!他怎麼不去弘文館、太學院挑些飽讀詩書的學士來呢,那樣豈非是更合適?看你們個個恨得咬牙切齒又沒半個人上前來把我怎麼樣,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血性,是不是爺們?有種的,來啊,拔出你們的刀劍,殺了我!——往這兒招呼!”
他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一臉通紅,顯然已是大醉。
好幾個當兵的實在忍不住了當真要衝出來,卻被身邊的兄弟拉住了。
“這人殺不得!少帥有囑咐的!”
“他孃的!我就是宰了他陪命,這也忍不下去了!”
“殺!殺了他!”
侯君集突然站起身來,仰起頭放聲大笑:“來呀!來!——可速殺我!”
那情形,活象一頭嘯月蒼狼。
李道宗眯著眼睛看著他,搖頭笑了一笑,說道:“侯君集年少從軍起于軍旅,一身的彪悍血氣,就是在朝堂之上六部之中摸爬滾打了許多年,仍是沒有磨去。這既是他最大的憋病,也是他最大的優點。”
“同感。”秦慕白微笑的點頭,說道,“他若是沒了這匪氣與血性,就不再是侯君集了。他今天究竟要幹什麼呢,就算是喝醉了也沒來由跑到軍營來鬧事吧?好蹊蹺!”
“過去問他不就知道了?別讓他鬧下去了。”
“也好。”
二人正待走過去,侯君集突然把手中的酒壺往地上一摔,碎片四裂,他大聲道:“你們都回家吧!別跟著秦慕白上陣送死了!——都要和親了送出娘們給吐蕃贊普了,還要你們這些兵幹什麼?更何況還是一群孬兵!”
“侯君集,你還不閉嘴!”李道宗火氣上來了,扒開軍漢們衝進去,指著侯君集喝道,“你爛醉如泥了在這裡放什麼狗屁?別人不敢殺人,本王便就視你如草芥!”
“喲,喝!”侯君集側目看著李道宗,醉眼朦朧的似笑非笑,哼道,“終於來了一個有膽色有氣勢的,我道是誰,原來是江夏王啊!失敬,失敬啊,哈哈!”
這時,眾軍士肅然正立,朝李道宗這邊抱拳行揖,那些個捱了揍的軍士瑟縮的藏到了後面,不敢露頭。
“綁了,扔進中軍帳裡。”秦慕白冷冷道。
幾名軍士便衝上前去,解恨的將侯君集按倒在地,一頓五花大綁。
侯君集一聲不吭,像個死人一樣任由他們綁縛,然後七手八腳的抬著扔進了中軍帳中,摔在地上險些骨頭架子都散了。
摒退了眾人,秦慕白與李道宗進了軍帳,左右站在侯君集身邊。
侯君集仰頭看了二人一眼,冷笑。
“你笑什麼?”秦慕白平靜的問道,不見一絲火氣,也沒有半分情面。
“我笑李道宗猥瑣卑劣辜負英雄之名;笑秦三郎志大才疏空乏其表終將一事無成;笑秦叔寶壽不長兮死於非命,笑蘭州河隴終將落入他人之手!”
秦慕白與李道宗對視一眼,神色萬千。
“噌”,秦慕白拔出了腰間配刀。
“來,往這兒抹,最痛快!”侯君集伸長脖子哈哈的笑,“下手要快,讓老老試試你刀法如何!”
“嗡……”
一刀下去,如龍吟。
侯君集身上的繩子散了。
“爬起來吧,不是烏龜就別老趴在地上。”秦慕白冷笑一聲,走到帳邊對外面道,“來人,備些酒菜。”
“諾!”
外面的小卒一頭霧水的應諾走了。
侯君集撇了撇嘴爬起身來,撲騰的拍著身上的灰土,堂而皇之的找個位置坐了下來,肆無忌憚的左右看著秦慕白與李道宗,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喝酒啊!”秦慕白拍拍手說道,“既不畏死,還怕喝酒?”
“喝就喝!”侯君集哼了一聲道,“男人一輩子,無非是酒色財氣,酒還排在第一,向來便是侯某最愛。以往為官之時束縛於官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反而好了,既是階下之囚閒散莽夫,隨便怎樣都行。”
“侯君集,說說,你今天這麼做,是為什麼?”李道宗耐著性子說道,“在我們面前,你就不必裝腔作勢了。你是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