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沒有接糖,只是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然後推了推滿臉沒無所謂的女兒,“三七,小朋友叫你呢,怎麼不說話?”
“我不認識他。”三七很淡定,往上翻了個白眼兒。
看到女兒那副傲嬌樣兒,連翹哭笑不得,蹲下身來問,“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兒有些沮喪,“阿姨,我也是蘋果三班的,我喜歡和三七玩兒,我要送糖糖給她吃。”
蘋果三班,正是三七的班級。
瞥了女兒一眼,連翹不想傷害了小朋友的情感,無奈地替她接過糖果,笑著囑咐他趕緊去找爸爸媽媽,然後才直起身挽過火哥要走。
然而,坐在老爹脖子上的連三七小朋友,大概是坐得高看得遠,卻把樓道角落裡的女人看了個明白,狡黠的小手往那個方向一指,問那小男孩兒:
“喂,那是你媽麼?”
小朋友都是不會撒謊的善良萌物,撓了撓那個小蘿蔔頭,小男孩伸出舌頭吐了吐。
“三七,你終於理我啦,那是我姑姑。”
隨著三七的視線,兩個大人的目光都順著望了過去。
到了這種時候,卓雲熙想不出來也不行了,看著那小女孩兒臉上賊溜溜的笑意,她有些尷尬。
為了不顯得太過唐突,她穩住了心神,優雅的神情動作沒有半點兒破綻,過來先在小男孩兒耳朵上輕輕一揪,“小兔嵬子,讓姑姑好找……”
轉而望向邢烈火時,她臉上那副詫異的表情就像是剛剛才見到他們似的,激動得臉上都是紅暈。
“邢師兄,好巧啊,你這是,這是接孩子啊?……呵呵……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真是,真是……太好了!”
說到後面,她幾乎快要眼含熱淚了。
“假惺惺!醉翁不想喝酒……”見父母都沒有說話,三七小美妞立馬嗤之以鼻,冷冷地哼了一聲兒。
沒法兒,這丫頭嘴壞。
而且,除了她老媽之外,一切女性生物用那種愛慕的眼光看著她老爹,包括任何形勢的故意靠近,通通都會被她歸類成欲與老媽試比高,要從她的虎口奪父的壞女人。
一時間,眾人皆愣,完全沒料到三七會這麼說。
如果換了別的母親,哪怕是充面子肯定也會先教導女兒,孩子,可不能這麼說話啊,不能對阿姨沒有禮物之類的云云教條主義。
可是連翹,她從不。
對於女兒的思維和成長,她真的是極少干涉的,她家三七雖蠻卻不嬌,雖橫卻不壞,小腦袋發達又不傻,小小的孩子自然有她自己敏銳的思考和對社會的觀察洞悉,她從來不把自己的意志和思想強加到女兒身上。
這麼一來,也養成了三七嘴比她還討厭的壞毛病。
而被一個小姑娘明裡暗裡給諷刺成了醉翁,卓雲熙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三分臊熱,七分尷尬。
他們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是孤身一人被個小丫頭損,她心裡那個苦啊,真的不堪多言。
換了個正常點兒的女人,哪怕心裡再過不去也該放棄了,可是卓雲熙不一樣。
像她這樣不缺金錢,不缺地位,不缺身份,不缺事業,一切普通人窮其一生要追求的東西,她一出生便自動擁有的女人,對於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生目標和理想是很難放手的。
尤其在付出了長達六年的情感和萬般心思之後,要讓她放棄這個男人,她覺得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沒有了意義。
對於這個春閨夢裡人,她每多接觸一次,對她的仰慕就更深一層,每多一次接近,對他的迷戀就更加沉重,沉重到了她完全無法控制和左右自己心思的地步。
在她的心裡,已經為邢爺堅上了那麼一道高牆,不自覺的,她會將那些男人與之相比較,結果通通黯然失色,沒有一個配得上她,這讓她的人生完全找不到著力點去放手。
而他,就成了她暗藏在心裡的一個永遠無人能逾越的高度,讓她越發沉迷在自己塑造的氛圍裡,無法自拔。
她想要得到這個男人,想要讓他成為自己的男人,無數個日夜,她被這種想法嗤著心,咧著肺的難受!
人的慾望一旦澎湃,人性的貪婪和弱點就會不自知的摧毀善良和正能量,釋放出許多不可想象的邪惡和陰暗來。
然而此刻,哪怕她再怨再恨,也不能去和一個小姑娘計較,那樣顯得她多麼沒有涵養?
於是乎……
擺在她臉上的還是那一副淡淡而閒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