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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之......”她頓了頓,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能抽了抽鼻子,哽咽著道,“他真的死了,可他也真的救了我一命。”

王恆之見她神態頗有幾分恍惚,面額蒼白,心中一動,便先扶著她坐到榻邊,然後又親自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口上溫溫的道:“先喝口茶,緩一緩,咱們再說。”

謝晚春點點頭,就著王恆之的手低頭抿了一口茶,熱茶順著喉嚨下去,暖了一身方才覺得舒服了些,被凍得沒了血色的雙頰也跟著顯出一抹暈紅來。她這才反應過來,小聲道:“我把頭蓬落在陳先生那裡了。”

“沒事,明日我派人去翠竹觀拿,”王恆之一邊說一邊把手裡拿著的小暖爐遞過去給謝晚春捂著,伸手在她面上試了試,道,“有些涼,真要是不舒服,我們還是叫太醫吧?”

謝晚春搖了搖頭,唇色仍舊有些泛白:“不必了,已經好多了。”

王恆之沒再多勸,反倒又緩了緩聲調問她:“晚膳用過了嗎?”

謝晚春這才覺出幾分窘迫來:她今日急匆匆的便出了門,到西山的時候已將近傍晚,如今從西山回來也已是圓月當空的靜夜了。

王恆之瞧她那模樣便知道她是沒吃,於是便起身要去叫人端些東西來。

謝晚春忙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睛:“不必了,我沒胃口。”

王恆之頓了頓,方才道:“那我叫人端碗燕窩粥來,是午間娘叫人給你做的,你吃一點兒,也算是叫長輩那裡放心。”

謝晚春這才勉強點頭應了。

過了一會兒,廚房那裡果是端了一碗燕窩粥來,另加了幾碟小點心,分別是:一碟松穰鵝油卷、一碟棗泥山藥糕、一碟奶香小窩頭還有一碟蝴蝶暇卷,都是用一式的白瓷碟子裝著。

謝晚春仍舊是沒什麼胃口,瞧了瞧方才端起粥喝了幾口,覺得嘴裡沒什麼味道便又給擱下去了。

王恆之怕她餓著於是便又撿了一塊棗泥山藥糕喂她吃了。

謝晚春吃了半塊糕便抿了抿唇,伸手拉住王恆之,輕聲道:“不想吃了......”她撒嬌似的說了這話,很快便又拉著王恆之的手把他扯到榻邊坐下,想了想,還是坦白道:“我是為了宋天河的事情才去找陳先生的。”

謝晚春並不想把這些事瞞著王恆之。無論如何,她都已然死過一回了,許多事錯過了也只能是錯過。哪怕是叫她重頭再來,恐怕也會做同樣的事情——無論先帝為人如何,他都是謝池春的親生父親,生她養她,這般的殺父之仇倘若不知或許還好,可既是知道了又怎能輕易放下?

謝晚春心裡主意一定,索性便把事情從頭到尾和王恆之說了一遍。等說完了事情,她才覺得有些不自在,慢慢的垂了頭,嘴裡嘟囔著道:“也不知道宋天河是如何說服小堂妹的,她竟也肯配合。”

王恆之倒是從未想過謝晚春的重生竟也有這般的內情,好一會兒才長長嘆了一聲,似有幾分複雜意味:“這樣的事情,倘不是出自你口中,恐怕我都不敢信。”

謝晚春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不禁抿著唇笑了一下,似是認真的回憶了一下,眉心微蹙:“其實,宋天河他好似真的不是大熙人。據他說,他找回去的路找了大半輩子,直到後來方才決定不再找了......”

說到這裡,謝晚春開啟手中的木匣子,從裡頭取出那塊舊鐵片——比起木匣裡其他價值連城之物,這鐵片簡直樸素簡單到了極點。然而,宋天河落在鐵片上的字卻叫這塊舊鐵皮價值連城。

只見鐵片正面刻了一行字:天下之大,故土之遙,甚憾之!而鐵片的背面也刻著一行字,字跡比正面的新一些:若得卿心,白首不離。

天下之大,宋天河半生轉戰,尋遍神廟道觀,看遍山河,終於也還是沒能尋到故土......

然而,看到那背面的一句,無論是王恆之還是謝晚春都沉默了下去。王恆之面色靜了一瞬,忽而垂下眼與謝晚春對視著,輕聲打破沉默:“都過去了,晚春。”

是啊,都過去了.......謝晚春閉上眼睛,眼中的淚水終於順勢滑落下來。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正好砸在她的手背上,滾燙灼熱,就像是針一樣的扎人,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反倒是王恆之伸出手,動作輕柔的把她摟在懷裡,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撫了撫她的背,輕聲安慰道:“沒事兒,你哭吧。”

謝池春一輩子也沒哭過幾回,痛了忍著、難受了也忍著,忍了一輩子。可她成了謝晚春後彷彿就總是哭個不停——就像是她心頭那一層層的鐵皮被人一層層的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