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輝宇對山腳的麵店很滿意,也很慶聿。
縹緲的熱氣,從碗中騰騰昇起。看著這輕靈幻動的熱霧,輝宇自然地想五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
五年前那個夏天,自己站在窗前,默默地凝視著窗外那渾沌黑糊的夏日夜空。
窗外的夜色就像不斷滲入黑墨的水池般,越來越濃,彷彿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誰又能搞清楚,在這巨大的黑幕裡,究竟包含著多少歡樂?多少悲哀?
沒有人願去搞清楚,因為,他們所追求的只是歡樂。
自己的心情跟窗外的夜色一樣,黑沉沉的。
到底要不要把那封信交給揚陽?不知道。在矛盾漩渦中的他,找不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那是一封辭職信,已經寫好幾天了,但一直放在那裡,沒有動過。
當時的自己,是一家金融機構的業務主管。在業界裡也算得上小有名氣,由於表現出色,被一家有名的跨國集團看中,以一連串足以讓任何一個業者心動的優厚條件,邀請自己加盟。
事實上,擁有某優質大學金融和化學雙學位的自己,無論是能力還是學歷,都完全有資格勝任這份工作。
但自己猶豫了。猶豫,只因揚陽。
當年,剛剛走出校門的自己,就像一個徘徊在螺旋迷宮裡的小孩,完全找不到屬於自己的方向。
三個月,足足三個月,找不到一份適合的工作。
仿徨無助,不知所措,整日像盲頭蒼蠅般亂撞著。就在這時,自己遇上了揚陽,此刻的他,是一家新成立的金融機構負責人。
“我無法給你保證,只能給你機會。想跟我闖一番嗎?”揚陽是這樣說的。
“……你相信我?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自己睜大了不解的眼睛。
“害怕了嗎?”揚陽的笑容,仿如一頭正在壞笑的老狼。
“笑話,我會害怕啊?闖一下也好,反正我年輕,輸得起!”
於是,自己就跟著揚陽,和一幫同樣有衝勁的夥伴,為了自己的理想打拚起來。
三年過去了,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雨,流過多少淚水,終於由原來的沒沒無名,發展到已經擁有穩定客戶的中等金融機構,自己在揚陽一手帶領下,由一隻菜鳥成長為一隻能展翅高飛的雄鷹。而自己對他的認識也越來越深,私底下總是稱他為“狼”,因為他罵人時,比狼還兇。
但狼罵人,卻總是出於善意,每次被罵,得益的總是自己……
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在機會和友情兩條矛盾的岔路前難以取捨。
夏風中,夜色越來越濃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正在矛盾宇宙中沉思的自己,拉了回來。
“靠!這麼晚了,誰還打電話過來。”自己罵罵咧咧地去接電話。
“輝宇,在家嗎?”這是揚陽的聲音。自己愣了一下,暗道:難道他這麼快就收到風聲?
如果此刻的自己已經做出決定,那自己的回答必定是決然的。但自己還沒有決定,更不希望讓突如其來的變故,使自己和揚陽的友情提前出現不應有的裂痕。
沒有正面回答,自己有點心虛地說道:“老大,現在是凌晨兩點,我不在家能在哪?”
“出來聊聊好嗎?我在濱江路。”
“現在?”
“對!”揚陽的聲音裡帶有一絲傷感。這讓自己更加不安了,難道……揚陽真的已經知道自己想辭職?
十分鐘後,看到了揚陽。
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身影有些搖擺,眼睛充滿了血絲,撥出的氣體帶著濃重的酒氣。一看到自己,只說了聲:“喝!”手一伸,就把一酒瓶放到在自己眼前。
沒有回答,自己接過來,一下幹了一大口,然後再遞給他。
他盯著自己,長髮隨著晚風微微起伏,說道:“好!”一仰脖子也喝了一口。
時間,就在靜默中流逝著,兩個男人就這樣暍著酒,沒說一句話,彷彿酒瓶就是他們的嘴巴,他們的喉舌。
直到酒見了底,揚陽才一揚手,把空酒瓶甩得老遠。
清脆的瓶子破碎聲音,如同他哈哈大笑聲的伴奏。
自己忽然發現,他笑得很瘋狂,也很落寞,這種毫不對勁,看樣子不像是自己引起的。
能夠讓一個男人顯露出如此眼神的,只有……
一不留神,揚陽突然轉過身,一拳向自己打來。拳頭猛而浚厲,但缺乏準度。對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