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剌坦想說明天便差人送些牛羊肉來,剛要張嘴,卻被顏靜洛揮手打斷。顏靜洛說道:“我看還有幾隻地鼠,今rì就不下夾子了吧。”
老頭沒起身,卻將酒囊砸出來,說道:“不下就不下,你跑一趟,回那個什麼烏部落,給我裝袋子酒回來。”
顏靜洛接了酒囊,嘴裡卻說道:“你個老不死的,自己喝酒便自己去裝。我又不喝酒,關我什麼事?”
老頭“呼”得做起來,罵道:“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讓你去裝些酒來都不肯。那我昨天抓的地鼠你也不用想著吃了。”
顏靜洛站起身來往外走,嘴裡唸叨著:“去去去,我這就去。回頭路上喝一半,再給你灌些水進去。”達剌坦也站起身來,衝老頭鞠了個躬,退出了帳篷。
顏靜洛和達剌坦一起騎馬回泰赤烏部落。一路上顏靜洛一言不發。達剌坦小聲問道:“這樣……他是想教你還是不想?”
顏靜洛不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和他在同一頂帳篷裡住了十三年,從來不知道他會用刀。今天他叫我臭小子,便是那十三年裡的叫法。他肯這麼叫,自然是肯教了。”
達剌坦撓撓頭,說道:“我只說給他帶了個學生,並未說學什麼。你又怎麼知道他是要教你用刀?”
顏靜洛說:“其實不管他教我什麼,我都肯學。他教了我十三年,那時年少,尚不懂事,只是覺得,要不是那根木柴抽得後背生疼,誰肯跟他學這些顛三倒四的東西?現在我當了三年鴻臚寺卿,又跟在公子身邊,才知道他教我的東西有多麼重要。現在又見到了他,無論他教我什麼,我都會仔仔細細地學。”
達剌坦點頭稱是。
二人回了泰赤烏部落,達剌坦著人弄了些烈酒,裝了兩大木桶,給顏靜洛捆在馬鞍上,又說讓他帶些人過去伺候。顏靜洛搖頭拒絕了,只是帶了酒桶便要上路。達剌坦攔下他,又給他捆了些牛羊肉,又說以後每rì都會差人送些酒肉過去,才放他上路。
回到那破舊帳篷時已經漆黑一片。老頭兒仍躺在那裡,帳篷裡沒有點燈,只有火塘裡的木柴熊熊燒著,一明一暗地照著老頭兒亂糟糟的頭髮和鬍鬚,面容便看不太清楚。
顏靜洛搬下酒桶,又找地方栓了馬,便坐在麂皮上望著火堆對面的老頭兒發呆。
過了一會兒,老頭子翻了個身含含糊糊地說道:“如何?”
顏靜洛一愣,以為老頭子在說夢話,便沒有搭腔。老頭子翻身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這三四年在外面過得如何?”
顏靜洛斂了心神,說道:“也就那樣。”語氣裡沒有半分的不恭,不由自主地帶了些尊重。
老頭子呵呵笑起來,說道:“哪樣?還和當年帳篷裡一樣不成?”
顏靜洛不說話了。過了許久,才說道:“倒不如那時zì ;yóu。”
老頭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眯眯地說:“墨離城的鴻臚寺卿倒不如帳篷裡整rì被我抽打著zì ;yóu?”
顏靜洛看著老頭子的眼睛,恭聲答道:“靜洛為官四年,愈發覺得所學甚淺,萬望老師教我。”
老頭兒擺擺手,說道:“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就是不拍馬屁,仍是叫我老不死的,我也還是要教你。只是不知你想要學什麼?”
顏靜洛答道:“老師教什麼,學生便學什麼。”
老頭兒笑著說:“這可難辦了。我先要考考你,再想想能教你什麼。”
顏靜洛說:“學生洗耳恭聽。”
老頭兒擺擺手,說道:“不用這樣麻煩,學生老師的,聽著便煩。我且問你,你為官四年,可有什麼得意之舉?”
顏靜洛想了想,說道:“有負老師厚望,學生不曾有什麼得意之舉。公子說靜洛為官,不過差強人意耳。”
老頭兒點點頭,又問道:“那可有什麼違心之舉?”
顏靜洛回道:“不曾有過。”
老頭兒又點點頭,說:“我這四年雖然沒和你見過面,卻也知道些你的事情。蘇昉那小娃兒對你的評價很是中肯,你也當得了這四個字。蘇昉把你送到瀚州來,是想讓你看看瀚州局勢,和達剌坦學著掌控戰局吧?”
顏靜洛點頭,老頭兒接著說:“為官者,不求甚麼大功大德,一切作為,只求‘無愧於心’四字。你心境平和,做到這點倒是不難。唯獨內心懷柔,頗有些放不開手腳,我若教你,便是要磨一磨你的心。”
顏靜洛答應了,老頭兒又說:“我用了十三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