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口氣高傲地說,“我承認你們喝醉了,我原諒你們;不過,即使對神志不清的人,忍耐也有一個限度,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對不對?請你們走開。”
不幸的是聖馬利納邪惡的嫉妒心發作了。
“啊!啊!”他說,“要我們照您對我們說的那樣走開,埃爾諾通先生!”
“我對你們這麼說,為的是不讓你們弄錯我的要求,德·聖馬利納先生,如果需要的話,我再說一遍,你們走開,先生們,我請求你們。”
“啊!那您先得讓我們有向您為她而離開了我們大夥的那個人兒致敬的榮幸。”
聖馬利納這麼一堅持,本來快要散開的人又重新在他身邊圍成一個小圈子。
“德·蒙克拉博先生,”聖馬利納像釋出命令一樣地說,“下樓去,拿根蠟燭上來。”
“德·蒙克拉博先生,”埃爾諾通大聲說,“您如果這樣幹,您可要記住這是您個人對我進行的侮辱。”
蒙克拉博猶豫不決,因為年輕人的聲音裡有著那麼多的威脅。“好!”聖馬利納回答,“我們都發過誓,德·卡曼日先生又嚴格尊重紀律,他決不願意違犯。我們不能拔出劍來互相搏鬥。既然如此,取個亮兒來,蒙克拉博,取個亮兒來。”
蒙克拉博走下樓去,五分鐘以後,拿著一根蠟燭上來,想交給聖馬利納。
“不行,不行,”聖馬利納說,“您拿著,我也許還得使喚我這兩隻手。”
聖馬利納朝前跨了一步,要走進牆角塔。
“我要你們,你們所有在場的人作證,”埃爾諾通說,“有人卑鄙地侮辱我,有人毫無道理地用暴力對待我。因此(埃爾諾通猛地抽出劍),因此,誰要再朝前走一步,我就把這把劍刺進他的胸口。”
聖馬利納怒不可遏,也想把劍抽出來,但是他還沒有把劍抽出一半,就看見埃爾諾通的劍尖對著他的胸口發亮了。
這時候聖馬利納正朝前邁了一步,用不著德·卡曼日先生衝刺或者伸直胳膊,他就已經感覺到了那把劍的寒氣,像一頭受傷的公牛那樣發狂地朝後退。
埃爾諾通於是朝前跨了一步,跟聖馬利納後退的步子一樣大小,劍又重新朝聖馬利納的胸脯逼來。
聖馬利納臉色變得煞白,因為埃爾諾通如果衝刺過來,就會把他釘在牆上。
他慢騰騰地把劍插進劍鞘。
“您蠻橫無理,一千次也罪有應得,”埃爾諾通說,“但是您剛才提到的誓言約束著我。我不會再碰您,給我讓開一條路。”他朝後退了一步,看對方聽不聽從。
接著他做了一個即使國王也會感到驕傲的極其威嚴的手勢,說:
“請讓開,先生們;請,夫人,一切由我負責。”
只見一個女人這時候出現在牆角塔門口,她的頭上裹著一塊頭巾,臉上蒙著一片面罩,全身哆嗦著,抓住埃爾諾通的胳膊。
年輕人於是把劍插進劍鞘,就像是拿穩了不會再有什麼事可害怕的,傲慢地穿過擠滿了他那些既不安又好奇的同伴的前廳。聖馬利納的胸口給劍輕輕碰了一下以後,一直退到了樓梯平臺上,剛才當著那些同伴和一個陌生夫人的面,他受到應得的侮辱,已經氣得透不過氣來。
他懂得,如果事情在他跟埃爾諾通之間就到此為止,那麼,不論愛開玩笑的人還是嚴肅的人,都會聯合起來反對他,這個信念把他逼到了極端。
當卡曼日從他前面經過的時候,他拔出他的短劍。
他打算襲擊卡曼日嗎?還是僅僅打算做他在做的事?這個同題,既然不能夠看到這個人的內心深處,就沒有辦法回答。在他發火的時刻,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儘管如此,他的胳膊還是伸向一對情人,短劍的劍刃沒有戳進埃爾諾通的胸口,卻劃破了公爵夫人的絲頭巾,割斷了面罩的一根系帶。
面罩落在地上。
聖馬利納的動作十分敏捷,因此在黑暗中誰也不能說清楚是怎麼回事,誰也不能加以阻止。
公爵夫人喊了一聲。她的面罩掉了,她覺著圓滾滾的劍背沿著她的脖子滑過去,不過卻沒有傷著她。
就在埃爾諾通聽到公爵夫人的叫聲心裡一發慌的時候,聖馬利納來得及把面罩撿起來還給她,因而藉著蒙克拉博的蠟燭光,他可以看見年輕女人的那張一無遮蓋的臉。
“啊!啊!”他用嘲笑而又放肆的聲音說,“原來是坐轎子的那位美麗的貴夫人。恭喜啦,埃爾諾通,您幹得真快!”
埃爾諾通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