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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人在對於與女人交往的態度上,都是出奇一致的流氓。

那幾年的大學生活裡,他們名頭一直響亮。

只是,肖慰是從始至終的流氓無往不利,而方初,卻在我身上栽了他有生以來第一個跟頭,我想,也許那也將是他這一輩子裡唯一的一個跟頭。

他是什麼時候對我發生興趣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後來他加入我們廣播站的那段日子,我們一直都很快樂。

屬於朋友之間很簡單的快樂。

其實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他。

他與肖慰太像。

與肖慰從小一直混在一塊,對於他那樣的男生,我基本可以免疫。

可當方初一臉憔悴站在我面前問我為什麼的時候,我還是會覺得心疼。

這個王子一樣曾經無比流氓的少年,他讓我心疼。

他說錢淺,如果你心硬如鐵,那麼就盡情嘲笑吧,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沒有你無情。

他曾那般憤恨地看著我,他說錢淺,我真想把你的胸膛挖開看看,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是石頭做的。

隱藏在鏡片後的睫毛輕顫,我垂下眼睫。

眼淚緩緩滑下。

方初,我的心是不是石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會哭。

若你知道我這樣的人也有眼淚,會不會覺得安慰?

也許這樣,你就會滿足。

抬腕看看錶,已經兩點。

我苦笑,又到了回實驗室的時間。

這些年我的生活好似就是一直在圍繞著實驗在轉,研究人的心裡,研究人的記憶,研究人的本能反應。

所有的東西都離不開人,可最終研究的最不明白的,卻是自己。

若一日一個人可以看得清楚自己,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清晰。

清楚自己的感情,清楚自己到底該做什麼樣的選擇。

其實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一早失去了選擇的資格。

王路說錢淺當年你建築學的好好的幹嘛突然改了去學心理?

我為他這個問題糾結了好半天。

我說我心靈扭曲,需要矯正,所謂治標更要治本,所以要從基層抓起。

王路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並不是很多。

他和多數人一樣,只知道原本我與方初一直很好,可是好著好著突然有一天我說不玩了,一轉頭就來了個一去杳無蹤跡,連回旋的餘地都沒留。

王路不解,王路說初初哪裡不好?雖然從前他的確是花了點,男女關係是也確實是亂了點,女朋友也著實多了一點,可他對你是真的啊?你和他開始的時候不就清楚的嗎?你不是一直也沒有介意?那時候兩個人好的像連體,怎麼說散突然就散?法律判人死刑還要過個堂什麼的,你倒好,連最基本的程式都省了。

他這是也在怪我呢。

我一時無言。

王路與方初關係親厚,他會向著他也無可厚非。

可我不喜歡他和我說話的時候用這種語氣。

是,我錢淺欠過很多人,看這麼多年過去,該還的,我已經全部還了。

還要怎樣?

要我撲在方初面前流淚懺悔?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當初決定放棄方初的時候我就對他說過,我喜歡你,從來不曾摻假,可是方初,我們無緣。

今天我放棄你,我會覺得遺憾,也會心疼,但是,不會後悔。

但凡能有第二種選擇,我都不會走那條路。

那時那地的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

第 16 章

晚上九點從實驗室出來,習慣性拖著兩條已經麻木的腿回住處,遠遠看到別墅灰色的尖頂才突然想起來,那屋子裡還住著一隻來自外太空的恐怖生物。

視窗一片灰暗,方初不在。

這個時候他不在,是還沒回來,還是已經不打算再回來?

中午廣播站的節目結束秋水就打電話跟我告辭。

掛掉電話前他說錢淺,初初就是個彆扭的小孩,你要多多擔待。

一句話搞得我莫名其妙。

他居然說方初是小孩。

若小孩都是他這樣早熟,中國的家長同志估計都要嘔血。

事實上,我覺得方初現在的狀態很好。

至少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