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拖鞋下樓。
雪後初霽,陽光亮的有些刺眼,下意識看向廚房,這個時候,方初應該在廚房裡弄早餐吧?
這些日子,每天早晨下樓都能看到他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卡通的圍裙套在身上,滑稽的可愛。
誰說我不在意他的?
每次看到他弄早餐,我都會有種由衷的溫暖。
這個時候,我特別渴望走到那個身影后面抱住他,哪怕什麼都不說,只要抱住,就會覺得心裡很滿很滿。
可是……
我有些愣怔。
一樓整個空蕩蕩的,廚房裡沒有一貫四散的香氣,四周靜悄悄的好似能夠聽到自己走路的回聲。
出去了?看看時間,原來已經九點多。
不覺失笑。
今天是週五,我的課結束了,可他還要上班。
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失落。
平時他從來沒有準時去上班過,為什麼偏偏倒是今天開始勤快了?
陶罐裡是昨天他煮了卻牙根沒喝過的湯,放了一夜顏色都變了。涼了的豬肺湯聞上去有些腥。
唉,真是浪費。
燒水衝了杯咖啡,捧著杯子進客廳坐進沙發裡,伸手到茶几上拿煙,一眼看到上面多出來的東西。
心猛地跳了一下。
鑰匙。
是方初配的那把鑰匙!
腦子有一瞬間空白,身體也控制不住地抖,咖啡杯掉到地上,熱咖啡濺到身上,我連燙都感覺不出,臉色蒼白。
突然意識到什麼,只覺腦袋嗡的一聲,飛奔上樓,猛地推開方初住的那個房間的門。
房間裡整整齊齊,拉開衣櫃,空的。
方初帶來的衣服,都不見了。
手控制不住的抖,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拉開浴室的門,他的洗漱用具全部扔在垃圾桶裡,櫃子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洗臉池上方鏡子上赫然映出我失魂落魄的臉,眼底掩不住的慌亂,好似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是我太天真,還是方初太幼稚?
頭一陣暈,忍不住晃了晃,雙腿發軟,無力地跌坐在冰涼的瓷磚上。
拖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甩沒了,腳底一股涼氣直竄脊背,我打了個哆嗦,腦子裡空空的,窗外陽光刺眼,這世界如此蒼白。
忍不住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直至最後,響徹整個房間。
回聲孤零零的傳來,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很蠢。
何止是蠢?
簡直蠢得出奇。
心臟的位置微微鈍痛,仿如一把生了鏽的小刀來回撕扯,喉嚨堵得難受,我想大叫,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這就是方初想要的吧?讓我沉在自以為的幸福裡,然後一轉頭便砸下一記無聲悶棍。
他這一招真好,一下子便讓剛剛爬出井底微微露出個腦袋的我嘭地一聲又掉回井底。
不,何止是井底?
這一次,我掉的更深。
可是有什麼呢?
不過就是痛而已,我習慣了,早就慣了。
麻木就這一點好,無所謂痛或更痛,心尖上全是針孔,又怎麼會在乎多一點刀傷?
只是,為什麼這一刻我會覺得天旋地轉?
聖誕節的時候,A市下了一場出奇大的雪。
溫度一夜之間降了十幾度,這在A市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這個江南城市的湖面,第一次結了厚厚一層冰。
地面積雪越來越深,第一層還沒來得及清理乾淨,第二層又壓下來,路上連計程車的影子都看不到,私家車更是全部收進各家車庫裡,可即便這樣,路上還是搖晃著很多人。
孩子們笑鬧歡呼,年輕人們也不住雀躍,紛紛叫著,這樣大雪的聖誕節才是真正聖誕節。
商場和超市門口的聖誕樹彩燈閃爍,映著雪光,說不出的漂亮。
可是這歡呼只持續一天,第二天便換成了愁雲慘淡。
肖兒原本開車來A大找我,車子剛開出門口便不得不退回去。
路上公交車也停了,他只能跑回家抱著電話跟我訴苦。
我晃著手裡琥珀色的烈酒,窩在躺椅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應,電腦裡的歌手輕輕唱,“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嚮往,天馬行空的生涯,我的心了無牽掛……”
窗外除了鋪天蓋地的雪花已經幾乎什麼都看不到,房間裡開了空調,冷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