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面前崩潰一樣抱著我對我說錢淺不要走。
我累了,真的累了,這個包袱背了這麼多年,我以為我已經可以放下了,結果一切好像又開始惡性迴圈。
為什麼呢?
人人都說讓我放過他們,可是事實上,明明是他們不肯放過我。
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累到把生命裡僅剩的那一點希望,那一點熱情也要燃燒殆盡一樣。
真的……什麼都不打算給我留嗎?
中午的時候在外面吹了風,現在頭有點疼。我伏在桌子上,儘量讓自己好受一點。可越是想讓自己好受,結果反倒越發難受。
薇子進來說,李徵家裡有事,來不及跟我講就匆匆離開醫院,讓她代為請假。
我只是擺了擺手。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個下午,竟是這樣不安寧。
外面的天又是陰沉沉的,看了讓人沒來由的難受。
一直等,實在是種煎熬,實驗室交給別人,我站起來去探望這醫院裡唯一屬於我的那個病人。
他的主治醫生說他今天情緒不穩,中午一直大哭大鬧,現在注射了鎮靜劑,正在睡覺。
睡著的大男孩,看上去很平靜,瘦削的臉頰,眼底一圈淡淡青色。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好。
情傷太纏綿,糾糾結結也許就是多少年。
有時候我以為這時代已經越來越薄情越來越現實,我以為感情這種東西已經越來越快餐化越來越不靠譜,可居然還是會讓我碰到這樣痴情的主兒。
是老天懲罰我薄情寡性?所以才會把這一個兩個的都推到我面前來?
可是,我真的薄情寡性嗎?
我只是希望自己儘量少受傷而已。
越是想要避免傷害,最終受的傷害反倒越深。
怕什麼來什麼,就是這個道理吧?
吳瓊,希望從今以後,你再不會有機會躺倒這裡。
吳瓊,我們彼此,都需要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只是,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對我而言,你如此重要。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一直捱到快要下午五點,我才接到Tony的電話。
看到手機上那串熟悉的號碼時,我的心彷彿都要跳出來。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Tony做了他那麼多年心理醫生,一定有法子讓他放下心防。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吳瓊再傷害自己,一定不會。
結果電話那頭說話的,卻不是Tony。
我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心底的震驚和慌亂,手指微微地顫,電話都要握不住。
是吳瓊。
他的聲音略微有點啞,他說錢淺,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短短的幾個字,引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
我吸氣吸氣再吸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儘量平穩,“你沒事就好。”
他笑了笑,聲音不大,“是他們太誇張,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我小心翼翼,“那麼,你想通了什麼嗎?”
他靜了好半天,終於開口的時候,我的眼淚一瞬間便真的掉了下來。
他說錢淺,這些年,委屈你了。
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對我說,是我委屈。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眼淚肆意地淌滿整張臉,過往的人不住好奇地探頭探腦,我卻混不在意。
“錢淺?”
“啊,”我抹了把臉,帶著眼淚微笑,“我在。”
他似乎在嘆氣,聲音裡帶著落寞,“錢淺,這麼多年,我一直放任自己逃避,我知道他們一直難為你卻連伸手阻攔的能力都沒有,我也知道這些年你一定過得不好,我很自責,我一直說要讓你開心快樂,結果讓你最痛苦的那個,卻偏偏是我,錢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只是太想讓你幸福快樂了,我以為我能夠給,結果我什麼都給不了……”
“不不不,吳瓊,你一直很好,真的,你已經給了我太多太多,你是我見過的人裡,最好的一個,是我那時太小,不懂珍惜。”
他沉默下來,好久之後,在我以為他已經不可能再同我講任何話的時候,他卻突然緩緩開口,“錢淺,你一定要幸福,我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可以幸福。”
時間好似就此停住。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
窗外雪花落下來,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