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雍坐在假山裡的六角亭裡,六角亭周圍植了三棵高大的榕樹,枝繁葉茂,枝葉交錯形成陰涼。他身後是一座縮小的高山,高山上橫過幾支松枝,一泓噴泉源源不斷地從假山頂形成瀑布流到假山下的池子裡,尤其是假山上的松鶴、茅屋舍以及或下棋或高談闊論的隱士雕刻得栩栩如生。
只看這水與這樹,身上的燥熱頓時散了幾分,倒真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金穗和姚瑩瑩上前見禮,姚長雍請她們坐下,小翠給三人各奉上一盞涼茶。姚瑩瑩問姚長雍是否吃過藥。
金穗覷個空朝姚長雍瞟了眼,這一看之下,驀然驚呆,再細細看去,只見姚長雍兩邊臉各長十幾個紅斑點,彷彿抹了胭脂,腦門上頂了兩三個大紅包。她狠狠地壓著嘴角才沒噴笑出來,瞬間明瞭姚老太太說姚長雍不願抹雪肌玉膚膏的原由,原來是抹痘痘疤的。
青春痘簡直是美人殺手,任何美女美男,遭遇青春痘,十分美也變得讓人不忍直視。姚長雍這張臉,被青春痘給毀得慘不忍睹。
姚真真耐著性子等姚長雍回答完姚瑩瑩的話,忍不住快言快語地道:“四叔臉上的面皰(pao,四聲)怎麼越長越多啊?林大夫沒開藥麼?”
姚長雍瞥了眼金穗,她嘴角掛著禮貌的淡笑,但捧著茶杯的雙手卻在微微發抖,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隱忍笑意,他不以為意,反正他最狼狽的模樣金穗都見過了,長個痘痘又有什麼了不起?
“我吃了十幾天湯藥,虛火過旺,待停了藥,勤洗臉,自然會好的。我是男人,不像你們姑娘家那麼在乎容貌,就是怕嚇著你們,這才沒去給老太太請安。”姚長雍雲說得雲淡風輕。
不在乎容貌為什麼要躲著不見人?
金穗緩緩地轉下目光,肩膀抖了一下。
姚瑩瑩捏起帕子擦拭額角的汗,半遮住臉,自言自語道:“今天的日頭可真毒。”
姚真真不厚道地捂住嘴笑,嘿嘿個沒完。
姚長雍無奈地嘆氣,這兩丫頭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語氣如常地和金穗寒暄:“黃姑娘和黃老太爺這些日子還好吧?”
“我和爺爺一直切磋棋藝,都很好。”金穗笑著回答,她在黃府內雖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黃府周圍一直有人保護她是知道的。
姚長雍微笑頷首,金穗眼尖地看見姚長雍嘴角正好長了顆痘痘,他一笑,那顆痘痘旁的線條便凹陷下去,跟個小酒窩一般。這回她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又趕忙垂頭用素錦扇遮住嘴巴。
姚長雍眉一挑,見金穗整張臉羞成粉紅色,跟水嫩的蜜桃似的,一時胸口騰起一股燥意,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涼白開,神色少見的有些侷促。姚瑩瑩見場面尷尬,正要打圓場,錦屏端著湯藥過來了。
金穗偷偷覷了眼姚長雍,有幾分懊惱自己的失態。
姚長雍若無其事地端起碗喝藥,姚瑩瑩等他喝完,便起身準備告退,突然發現姚長雍流了兩行鼻血,嚇得驚叫:“四叔!你怎麼了?”
金穗和姚真真駭了一跳,金穗第一個念頭是,難道又有人下毒,姚長雍七竅流血了?誰那麼大膽子敢在姚府裡下毒啊?而姚真真直接嚇哭了,衝過去拽著姚長雍的袖子一口一個喚“四叔”,跟死了爹孃似的。
姚長雍接過錦屏送上的帕子擦擦鼻血,暗道,這十幾年的臉面在幾個小丫頭面前可是丟得一丁點都不剩了。他嘆口氣,忙道:“我沒事,好好的,天氣燥熱,上虛火罷了。”
姚長雍好生安慰一通,才把姚真真哄住,姚真真止了哭泣,忐忑地問:“真的沒事?”
姚長雍懶得理她,不是她鬼鬼祟祟地領了人來,他哪裡會丟這個臉。
銀屏淡定地擰了涼帕子塞進姚長雍的鼻子裡,讓姚長雍微微仰著頭,並用沾了冰水的手輕拍他後頸。
錦屏輕笑著解釋道:“二姑娘莫怕,是湯藥裡有大補的藥材,四爺前些日子太虛弱,虛不勝補,才會長面皰、流鼻血,林大夫說,待停了藥便沒事了。”
金穗便想起林大夫搖頭晃腦老學究似的地說“一味補肺,一味補腎”,五百年往上的天山雪蓮,難怪姚長雍會上火到長青春痘、流鼻血。她可算是見識了神藥的神奇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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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兄弟
皇帝大婚的日子定在十月份,大婚時的喜袍即龍袍和鳳袍由內務府承辦。龍袍是早早趕製了,但是鳳袍卻要根據未來皇后的身量臨時製作,時間上便有些趕,刺繡之類的自有繡坊去辦,鳳袍和鳳冠上所綴東珠內務府存貨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