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想起秦淮的話,王家的船上有姚家的貨,姚長雍去過王家的船,偶然間見過秦淮倒不稀奇,而且姚長雍的記憶力非常好,她絲毫沒懷疑他會說謊,興奮道:“這位少年叫做秦淮,父親在慕容水軍效力。幼時,秦淮和父母回鄉探親,我的辣椒種子便是他給我的。”
又說了下秦淮和王家的關係,為的是能讓秦淮在姚長雍眼裡留個好印象,王家賣秦淮外公的面子,可秦淮畢竟是外姓人,王家不會傾囊相授。由此,秦淮才會對黃老爹提起的提攜感恩戴德。
姚長雍瞭然,原來是為辣椒的緣故,但金穗直接叫出秦淮的名字,讓他十分不爽,尤其是他可聽得清楚,金穗當面稱呼秦淮為小魚兒,想也知道,小魚兒是秦淮的乳名。
真是一根刺拔了,另一根刺又紮在心上。
姚長雍默默無語,思及明日兩人便要商量親事了,而那秦淮應該今天便會離開,他的心瞬間安定了,拋開秦淮不談,狀似無意地問道:“黃老太爺這兩日在忙什麼,怎不見他來焰焰坊了?”
金穗面色些微難看,勉強笑道:“我爺爺有個老鄉也在王家的船上,這幾日正與那位長輩敘舊飲酒。”
姚長雍微微眯眸,眼前浮現與秦淮一道離開的那個老酒鬼,目光恢復清明,循循善誘地輕聲問道:“這個老鄉難纏?”
他發現金穗在提到黃老爹的那個老鄉時,變得緊張和焦慮,這種緊張和她因羞澀而起的緊張是不一樣的,而像是在掩飾什麼。
金穗含糊回答道:“倒不是難纏。只是和爺爺曾經有些過節罷了。”
黃老爹身上的秘密不知會涉及到什麼,黃來喜是誰派來的還未可知,金穗不想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節外生枝。因為,她不確定。當黃老爹的秘密暴露時,姚家是不是站在對立面上。
驀地,金穗的心情變得沉重,轉念一想,若是黃老爹真站在姚家的對立面上,那麼黃老爹不會默許姚家的這門親事。
之所以沒瞞著姚長雍,是因為瞞不住。黃府上下都知道黃老爹的老鄉找來了,這個訊息會很快傳到姚府,藏著掖著的,反而讓姚府產生更深的懷疑。以為黃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反倒弄巧成拙。
姚長雍寂靜地坐觀金穗的臉色變來變去,他暗暗思索著黃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同時影響了金穗和黃老爹,又與那位老鄉相關。驀然間。他微微變了臉色,黃家搬到梁州來時,他命祝葉青去查黃老爹,當時的訊息是,黃老爹的原籍村子已經被海水淹沒。除了黃家人之外,無一生還。
這個冒出來的“老鄉”貌似真是海村裡的老鄉?那數年前為什麼沒查到此人的戶籍呢?總不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不過,此刻黃家已經被姚長雍劃為自己人,不管這個老鄉是什麼來歷,是來幹什麼的,他肯定會站在黃家這邊。
“有些過節?”姚長雍故作驚訝,戲謔笑道,“黃老太爺好脾氣,實在想不到能與誰有過節,真有什麼過不去的節,需要我出手的地方,黃姑娘儘管說。”
最後一句話,姚長雍站起來,幾乎是貼著金穗的耳朵說的,撥出的熱氣噴灑在金穗的耳廓上。
金穗渾身僵硬,呆愣愣地坐直身子,不能動彈,先是被熱氣烘到的耳朵變紅,緊接著火燒火燎的感覺開始蔓延,兩頰跟吃醉了酒似的,粉粉的,紅紅的,又是羞,又是惱。上回的教訓才多久啊,姚長雍怎麼又這樣?
實在太讓人難為情了!
姚長雍沒事人似的站直身子,含笑拱手道:“金管事,我外面還有事,先告辭了。金管事明日還是不要出行的好。”他用這種方式打亂金穗的胡思亂想。
不等金穗糾結清楚是該問為什麼明日不要出行,還是該呵斥姚長雍沒規矩,姚長雍已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門外站著的巫秀跟上,斜眼睨了下戰戰兢兢的曉煙。
姚長雍一走,曉煙忙提著食盒進來,笑得有些狗腿:“姑娘,飯來了。”
因為被巫秀嚇到,曉煙一時沒注意到金穗的羞憤,反而有些心虛,畢竟姚長雍與金穗孤男寡女的,她應該堅定地守在金穗身邊,而不是被巫秀的淫威嚇得連叩門都不敢。
金穗暗自生了一回氣,鬱悶地凝了曉煙一眼,暗道,這丫頭的筋可真夠粗的,不由地嘆回氣,才多久啊,曉煙又恢復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看來,想要把曉煙培養成第二個月嬋是沒指望了。
等金穗吃完晌飯,伸個懶腰,摸出帕子擦嘴時,突然發現荷包裡的玉佩忘了還給姚長雍,難怪她覺得總有什麼事沒做,原來是為這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