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不痛快。
他和金穗開玩笑似的道:“穗孃兒,不如爺爺給你拋繡球招親?”
金穗額頭冒出三條黑線,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她扯了扯唇角,道:“爺爺,有比武招親麼?”
黃老爹呵呵笑了笑,說道:“好啦,不過是門親事罷了,再不濟,咱們就還招贅婿,將來丈夫握在手心裡,揉圓搓扁全憑你高興。”又小聲嘀咕道:“婆婆還得看你臉色。”
金穗莞爾,眼角彎了彎,黃老爹是故意逗她開心,她望著黃老爹,發現黃老爹髮間夾雜了幾根白絲,心一凜,黃老爹這些年雖辛苦,但金穗一直注意給他保養,原先有些銀霜的髮絲全都變黑了,可這才多久,又添白髮。
苦澀的滋味漫上舌尖,是她太不孝了,只顧著自己發小脾氣,而忘了黃老爹在後面跟著操了更多的心。
“爺爺,我記得去年山上的莊子送來幾件皮子還有剩下的,眼看著天涼了。我給爺爺做兩件皮襖和大衣,好麼?”金穗壓下舌尖苦澀,甜甜地笑道。腦袋靠在黃老爹的肩膀上。
黃老爹見她轉移注意力,果然很開心。擔心金穗做不過來,商量著送到毓秀坊去做幾件。
一路走到黃府門口,金穗直接坐在馬車裡進門,黃老爹下了馬車,指揮小廝們卸掉高高的門檻,門外忽然有人喊:“嘿,是黃鷹麼?”
黃老爹一怔。轉過身來,看見是個陌生人,但這人明明喊出了他的名字。
來人和黃老爹差不多大年紀,一身棉布衫。做短打扮,臉上的褶子一層堆一層,比黃老爹顯老多了,那人看見黃老爹轉身,立刻驚喜道:“黃鷹。我是村東頭的黃來喜啊!老兄弟,咱們可有十幾年沒見了,方才看見你還不敢上來認,一直跟到家門口才叫了你,這一轉身還真是你。看你的模樣倒是過的紅火日子。”
黃老爹皺眉尋思半晌,終於從記憶裡找出黃來喜這個名字,他微微眯眼,眼底滿是震驚和凝重,身子整個變得僵硬,繼而睜大眼,欣喜道:“原來是來喜哥,這好多年不見,你怎麼來了梁州?”
話畢,黃老爹激動地拉住黃來喜的手,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黃來喜更是興奮地手舞足蹈,一驚一乍地說了些當年逃難的驚險,等一篇話完,黃老爹忙把他拉往屋子裡,黃來喜一口熟練的揚州話,黃老爹多年沒說過揚州話,有些生硬。
金穗的馬車進了門,曉煙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金穗點了點頭,唇角勾起,看看天色道:“讓廚娘做幾個拿手的揚州菜。”
以往聽黃老爹說,揚州那個村子已經被海嘯給淹沒了,黃老爹曾說,這麼多年輾轉沒打聽到村裡別的倖存的人,還以為村子裡的人都死光了呢,巧不巧的,竟然在梁州給遇上了。
黃來喜進門後四下打量,嘖嘖讚道:“老兄弟,你這些年混得可真像模像樣啊!瞧瞧這屋子,嘖嘖,老哥哥打一輩子魚也掙不來。”
“不過是託福罷了。”黃老爹讓丫鬟們上茶,問道,“老哥哥,這些年在哪兒發財啊?”
黃來喜坐在鏤空雕喜鵲登梅紅木椅上,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身體略顯僵硬,神色也有些拘謹:“還能幹啥呢?就是打漁唄!當年那場災難,我們家裡就逃出來我和娃她娘,還有個小孫子,兒子、孫子們都去海上打漁了,都沒回來……”
黃來喜掩著袖子,眼角紅紅的,哽咽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黃老爹嘆口氣,安慰道:“好歹還給你留個根兒。”
“我瞧著老兄弟屋子這麼大,這些年混的不錯吧?”黃來喜身體僵硬,但眼珠子很靈活,看不夠似的在屋裡看了一遍又一遍。
黃老爹當做沒看見他的打量,說道:“還行,如今家裡只得一個孫女。”
黃來喜瞪大眼,驚訝地急急問道:“什麼?你們家小子呢?”
“寶元沒福氣,前些年和他媳婦兒前後腳去了,唉,好容易捱過苦日子……”黃老爹想到黃秀才,忍不住傷感。
黃來喜訕訕然,沒再問下去,而是聊起如今的光景。黃來喜對黃老爹從商十分驚訝,反倒看見黃家的富貴不覺得奇怪了,十幾年裡攢起這麼多傢俬,唯有經商才能這麼暴富。
而黃來喜在慕容家第一次招人時便回海上打漁去了,前兩年跟著貨船出海,這回是送舶來品到錦官城,因他水性好,力氣大,一直留他在船上當保鏢和搬運工。
吃過飯之後,黃來喜向黃老爹告辭,把地址留給黃老爹:“……我要在錦官城停留五天,等船上的貨全部卸下來,就要回揚州去了。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