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中間沒有可以落腳的鋼架平臺,這條繩梯就顯得長的嚇人,以我的體力,肯定沒辦法一口氣下到底。我盡力爬到了一半,覺得手腳發軟,就用胳膊絞住繩子,停下來休息。曉寧雖然賭氣不理我,但還是很關照我的,就跟在我後面。
我確實有點緊張,整個人等於是懸空在主體工程的半腰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習慣性的就去摸兜裡的煙,不過菸捲還沒點燃,就被曉寧一巴掌打飛了。
“你的肺都是黑的了,又在這個地方,還抽?”
“緩解一下緊張情緒而已,不抽就不抽唄。”我把剩下的煙放進口袋,喘了口氣。
“如果你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其實還不算特別討厭的人。”
“不算討厭,那就是喜歡了對不。”我很賤的笑了笑,抬頭看看上面的曉寧:“搞基吧少年……”
話沒說完,我後腦勺上重重捱了一巴掌,曉寧不像在開玩笑,估計真是戳到他的軟肋了,臉漲的通紅,我趕緊閉上嘴,開始朝別的地方看。
整個主體工程下面都是人,粗略估計一下,大概有一百來個,我還想多休息一會兒,但上面的人在不斷催促,沒辦法,我只能發揮自己的潛力,後面的那段繩梯是一口氣爬下去的。
主體工程下面的地盤劃分沒有規律,先來的佔據好位置,後來的佔據差位置,至於我們,只能貼牆根走,金瓶梅無意那些化石,那些人不會輕易找麻煩,但如果有人貿然闖入他們的勢力範圍,為了維護利益,對方肯定不能善罷甘休。
我們真是貼著牆根在走的,工程內部充斥著一股炸藥爆炸之後產生的粉塵味,根據這一路來的觀察,所有的影子的確不見了,它們藏在什麼地方,我們也不知道。
為了不惹紛爭,我們貼著牆根一直朝最偏僻的地方走,走著走著,粉塵中傳出一股淡淡的臭味,雖然臭味很淡,卻像一根羽毛在撓動嗓子眼,忍不住想吐。在前面帶路的人也停下腳步,跟金瓶梅彙報,他們看到了屍體,很多影子的屍體。
這些影子屍體可能是之前那些先後來到西海河的人打死的,集中拋棄在這裡,他們沒有閒工夫來處理這些。西海河的氣候乾燥且冷,但時間太長了,這麼多屍體堆積在一起,還是漸漸的腐爛。
屍臭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聞的氣味之一,我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缺乏相應的免疫力,一個勁兒的想吐。不過金瓶梅和他手下的人不忌諱這個,估計是嗅覺器官產生抗體了,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去翻看那些屍體。
最少有百十條影子被打死在這裡,散發出一陣陣臭味,這一幕很悽慘,儘管這些並不是人的屍體,卻讓我覺得悲哀。而且此時,那段錄影裡被活活剖開顱骨的影子的片段,又浮現出來,現實加上回憶,更加不寒而慄。
金瓶梅站在旁邊,看手下那些人翻動這些影子的屍體,我想了想,用袖子捂住鼻子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這裡這麼多屍體,好些都是被打爛了軀幹致命的,頭部儲存的很完整,你帶兩具回去,不用再殺那些活著的影子了。”
“如果真是這麼簡單,錄影裡的白大褂老頭兒就沒必要從活體中提取腦組織了。”金瓶梅回頭看看我:“這些屍體沒用。”
我說服不了金瓶梅,也挽救不了這裡的某一隻活著的影子。儘管這些影子曾帶給我巨大的威脅,但是當它們將要成為任人宰割的獵物的時候,我還是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金瓶梅是有準備的,他在第一次來西海河挽救趙英俊的時候,跟這些影子已經交過手,對於影子的某些特性,他清楚。他讓手下人丟下那些影子的屍體繼續找下去。因為地下工程的許多地方我們不能去,所以這種尋找就變的有難度。金瓶梅想找一條比較寬闊合適的地面裂縫,當時,很多影子就是從這些地縫裡鑽出來的。
地下工程有很多地縫,有的是在以前工程沒有荒廢時就出現的,有的是後來的爆破產生的,我們一直貼著牆根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時候,找到了一條地縫。這條地縫很寬,被一些雜亂的石頭掩蓋著,把能清理的石頭清理掉之後,深不見底的地縫就徹底顯露出來。
地縫足夠一個人輕鬆的鑽進去,但金瓶梅沒有這麼做,他先把人手佈置在地縫周圍,然後用繩子吊著一個大概鞋盒那麼大的小機器,慢慢垂入了地縫裡。地縫不是筆直的,繩子放到四十米左右就再也放不下去了,可能是遇到了比較大的地勢阻滯。
“這是要幹什麼?”我好奇的問金瓶梅:“那是個收音機嗎?你要向它們宣傳你的政策?”
“發射噪音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