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自有人代勞,倒省了她許多事。這來客見一異性男子在傅家堂上待客,雖是側目,然而是別人家門裡的事情,世風日下又有哪個會來多說一字?然而如此一來,倒令傅家一眾家人暗自紛揣測,皆疑其乃老爺太太內定的夫婿人選,不免底下議論紛紛。這些散碎閒言傳到傅月明耳裡,她也不理會,只如沒聽到一般。
這一日下來,傅月明只覺神思乏倦,力盡筋疲,看看天色已將飯時,便吩咐桃紅道:“這個時候了,再走也是晚了。留先生在家裡吃飯罷,打發人到廚房裡說一聲,晚飯加一桌酒菜上來。”桃紅應聲要去,才走到門邊。傅月明又將她叫了回去,還沒開口,臉便先紅了,停了停方才說道:“罷了,我這會兒出去似乎不大便當。你打發個小廝去跟先生說句話,叫他明天早些來罷。”這些日子,桃紅也很將他們的事情看在眼裡,聽自家姑娘一說,心裡登時知局,面上一笑也就去了。
待桃紅出去,一旁小玉便笑著打趣道:“就是姑娘不說,我瞧先生明兒也準跟插了翅膀也似的一早飛來——他捨得不來麼?姑娘這是沒話找話說呢!”傅月明面紅過腮,低聲斥道:“你玩笑也不看看地方!說話這樣不當心,還當是咱們屋裡!”小玉一吐舌頭,低低賠了個不是,又輕聲笑道:“這話滿宅子都傳遍了,姑娘倒還怕些什麼呢?不過兩天太太就要知道的,再等老爺回來,生米煮成了熟飯,想不認也不成了呢。”傅月明滿面愁容道:“倒也怕母親一時逼急了,將我隨意許與旁人,那可當真糟糕。再一則,家中沒有後嗣,唐睿又在一邊虎視眈眈。我也不敢就此撂手嫁出去,他又是個驢脾氣,死也不肯入贅的。這件事,急不得,還得徐徐圖之。”說著,又正色道:“家裡這些閒話,任憑他們傳去。若有人當著你們的面說了,那就斥責他們。千萬不要學到太太跟前去,將來若問起話來,我是有話去回的。”小玉見她話說得極重,連忙應下了。
二人正說話,一媳婦進來,稱來替姑太太領秋冬裁衣裳的銀子。傅月明聽了,皺眉說道:“這秋冬的衣裳已經做下了,怎麼又來領銀子?”說著,便叫媳婦把賬目拿上來瞧。
那媳婦卻面露難色,說道:“姑太太沒給小的賬目,只是說因來時老爺有話,要給她們做衣裳,這才打發小的來要的。”傅月明笑道:“既給做了衣裳,又要來拿錢,這世上竟有這樣吃雙份的好事情,人心也不要太貪了!”那媳婦見傅月明惱起來,惴惴不安,陪笑說道:“小的也只是聽吩咐辦事,裡頭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姑娘既恁般說,那小的便照實回姑太太去?”傅月明衝口便道:“你話沒問清就來傳了?你是誰家的奴才,這外八路的人倒把你使的這般!隨你怎麼去回,我不管你!”一席話斥得那媳婦啞口無言,抱愧而去。
小玉見狀,就說道:“姑娘是累了?這樣大的火氣,平日也不見姑娘這般發火。”傅月明說道:“我前番不管事還不知,唐姑媽來了才幾天,這一家子的下人竟有一多半跟她沾染了,可是要下功夫收拾呢。卻才你沒見那來升媳婦同來旺家的在這堂裡打成什麼樣!饒是我那等呵斥著,還不肯住手。眼裡半點也沒我的,得打了一頓板子,倒老實了。我如今也明白了,那斯斯文文是管不了家的。然而只如母親一樣,凡事就發脾氣,不知思忖應對,也是成不得的。”
說著話,冬梅將陳杏娘與傅月明的飯食拿來,就在裡間擺了。傅月明先侍奉母親吃過飯,自己方才去吃。到了晚間,還是在上房裡打了地鋪,一宿無話。
隔日起來,陳杏娘還睡著,傅月明才梳頭,就聽外頭一陣哭嚷。她眉頭一皺,說道:“這些下人是越發沒有規矩了,這大清早的就亂鬧起來!”遂打發桃紅出去瞧瞧。
桃紅出去了一會兒,折返回來,說道:“是姑太太過來了,好似是為了什麼銀子的事情,哭的了不得。”傅月明聽說,卻笑了,說道:“使兩個身子健壯的媳婦,請姑太太到外頭堂上坐。我這邊梳了頭吃過飯,就出去。”桃紅聽了,又出去佈置。這邊,小玉伺候傅月明梳洗已畢,冬梅拿飯上來。傅月明慢條斯理的吃過飯,又服侍了陳杏娘一回,方才到外頭來。
走到外堂上,只見唐姑媽在椅上坐著,正拉著一媳婦的手,夾哭夾罵的絮叨著什麼。傅月明眼見此狀,微微冷笑,緩緩走來,也不問安,徑自在上首的梨木椅上坐了。小玉端了茶盤在後頭侍立在側,她取了一盞茶在手,吃了兩口,方問道:“姑媽一大早過來,這樣吵鬧攪擾家宅不寧,所為何事呢?”唐姑媽倒不料她竟這等目中無人,心中先自吃了一驚,頓時怒道:“你這丫頭,恁大點年紀,竟這樣無禮!我是你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