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叔的解釋,徐雅樂點點頭,讚歎道:“縣令大人真不錯。”
連坐制確實能很好抑制動亂,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縣令能用糧食吊著,有了活命的門路,誰也不願意冒險。
看著路上瘦弱的婦女孩童,還有老人神情麻木的坐在那裡,僵硬的連眼珠子都不會動,這一路確實如大叔所說,很少見到男子。
徐雅樂不忍的扭過頭,她和師父來到西地時,瘟疫剛起,百姓日子雖然也苦,但至少手裡還捏著點餘糧,勉強能熬一熬,到了現在,糧食全部見底,能入口的東西也沒了蹤跡,這才背井離鄉尋出路。
可北梁各地都是災情,哪兒有出路?
大叔感嘆道:“其實不全是縣令大人的功勞,還得多感謝林家的糧鋪。”
“是他們在大肆漲價的糧商裡成為一股清流,硬是與災前一樣,一文都沒有漲,縣令大人這才將所有能動用的銀錢拿去買糧,這才讓災民們熬到現在沒餓死。”
“當初旱災還沒那麼嚴重的時候,林家糧鋪來收糧,價錢公道還不用我們運,好多人都心動,是村長有先見之明阻止我們賣糧。”
“否則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離開討生活。”
想到這,大叔就無比感謝村長的英名,沒有他領著大家,村子裡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牛瘦弱,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叔心疼的直嘆氣。
這是村子裡唯一的牛,他們都心疼的緊,可年景不好,人都養不活了,怎麼還能顧的上它,沒有將它餓死,已經是全村努力的結果。
缺少吃喝,原本壯碩的老牛就成了這模樣。
徐雅樂每次在老牛停下的時候,都會下車減輕它的負擔。
就這樣磨磨蹭蹭來到鎮口,看著重重把守的城門,大叔有點發怵,他有許多日沒來了,不曉得情況,見這般嚴陣以待,難免害怕。
徐雅樂沒什麼感覺,等到了城門口,牛車不出意外的被攔下。
士兵朝車上瞧了瞧,見上面並排躺著兩個人,頓時變了臉色,厲聲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將疫病患者往城裡帶!”
短短一句話,讓周圍的人如潮水退去,生怕染上了疫病。
徐雅樂連忙解釋道:“他們沒有疫病,我們來城裡也不是來瞧病的。”
“哼,你說不是就不是,你還是大夫不成?”
“我是大夫,師從方星,方神醫。”
徐雅樂連忙報出自家名號,果然鎮住守門計程車兵。
方神醫的大名在西地如雷貫耳,有一份活命的恩情在,多少都對他有好感。
出乎意料的是,士兵僅僅詫異了一會,便滿臉嘲諷道:“你這女子,說謊也不先打聽打聽。”
“誰不知道現在方神醫在濂溪村治病,你既然是他的徒弟為什麼沒有同去?”
“我看你就是騙子!”
徐雅樂沒有急著反駁,而是拿出自己的路引,遞給他看:“我沒有說謊,不信你可以看我的路引。”
也幸好這東西一直隨身攜帶,不然昨夜指不定就要燒掉了,沒有這個有些事情當真說不清楚。
士兵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見上面清清楚楚寫了師從方星,才半信半疑的問道:“你真是方神醫的弟子?”
徐雅樂用力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
士兵撓撓腦袋,收起兵器,將路引遞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大夫,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往心裡去。”
徐雅樂笑著道:“你客氣了,本就是個小誤會。”
士兵再三確認牛車上的人沒有患病後,便放他們進了城,大叔長長吐出一口氣,剛剛被攔下的時候,他緊張的差點忘記呼吸。
“小徐大夫,我們現在去哪兒?”
徐雅樂轉頭看向顧青巖:“顧大哥我們去哪兒?”
“找林家的商鋪、或者糧鋪。”
大叔一愣,道:“小哥,難不成你允諾給我們的糧食就是要在林家糧鋪買?”
“可他們不賣給個人。”
能賣個人的話,早被哄搶一空了。
顧青巖知道他誤會,沒有解釋,只堅持道:“答應你們的事,總是要辦到的,先去哪裡,不行再去別的地方。”
他們身上又沒銀錢,想租個屋子都租不上,唯有去林家商鋪碰碰運氣。
大叔吞吞口水,覺得這趟差事能得到的報酬怕是要打水漂了,心疼之餘也抱著點希望,順著他的意思往林家糧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