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為何不告訴他實情?”亦步亦趨地跟在唸歌身後,小金不解地問道:“他的武功雖不如主人,卻好歹也是個帝級高手,更是對主人的今生視如性命,若是能得他相助……”
“告訴他什麼?”念歌漫步行走在山中,依然是那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會動容的神情,語氣卻柔和了許多,顯然對自己的本命靈獸頗為看重。
“告訴他,是師父在仙隱中察覺到了我的危機,不惜犧牲性命,用血脈共振之術,讓我至陰天靈體的力量徹底釋放,進而喚醒了前世的記憶?告訴他,我還是那個他疼愛的小妹,只不過是多出了一段從前的回憶,讓他為了我去面對七位帝級強者,甚至和家鄉天荒的眾多生靈為敵?還是告訴他,我的傷勢並未痊癒,記憶覺醒之時,就是傷勢發作之時,眼下全靠自己當初自爆時遺落的靈珠才能勉強維繫生命,而這生命,最多也不過能維持十幾年?”
“可是……”小金不服氣,還想再說,卻被念歌打斷。
“夠了,小金。”她淡淡地說道:“我剛剛醒來,需要閉關修養,穩定傷勢。你隨我轉世之前,把大半力量都存放了起來,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去找回留下的力量——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提升自身,等你恢復了之前的實力,我們就一起動身回九星界,尋找能夠治療我傷勢的靈藥。”
“可是主人你的安全……”小金還有些遲疑,剛才雷烈可是放了話,再見到念歌之時,恐怕真會提刀相向。他深知自家主人的脾性,別看表面上冷漠,骨子裡卻比誰都要重情,對自己人尤其如此,否則當年也不會被幾名最親信的屬下陷害,中了戰帝和八大聖器的伏擊,如果真要和雷烈遇上,百分之百不會還手,到時候,吃虧的可是自己。
“這裡是天荒,又不是九星界,就算是我受了傷,除了玄絕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威脅到我?”念歌當然清楚小金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保證,自家這忠心耿耿的本命靈獸絕不會獨自離去,“況且我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如果存心隱藏起來,又有誰能找得到,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金還想再說,卻見到主人的眉頭輕輕一皺,知道後者已經有一些不耐煩,他畢竟是本命靈獸,就算再關心對方的安危,也不可能無視本命契約的約束。當下只得應了一聲是,身化金光,轉瞬間消失在茫茫山野中。
就在小金離開感應範圍的同時,原本的威嚴,清冷和高貴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念歌重新變成了往昔那個柔弱的小女孩。輕柔的山風吹拂著身體,她緩緩地坐在地上,雙臂緊緊抱著膝蓋,一如當初在山村中,她感到孤獨和害怕時一樣——只是卻沒了那一對環抱著自己,讓自己感覺到溫暖與安全的有力臂膀。
直到這一刻,她才隱隱明白,自己前世上百萬年的經歷,為何沒能淹沒這一世區區二十幾年形成的記憶和思想,反而被後者成為了靈魂的主體。原來在她的心中,那一份眷戀早已經刻骨銘心,深入到了靈魂的最核心,百萬年的經驗雖然豐富,比起今世的生活來,卻如同狂風之於金石,風兒再猛,終究沒辦法吹走那深深鐫刻在金石上的印記。
“哥!”念歌望著天空那一輪彎月,輕聲呢喃著,兩行清淚終於順著腮邊流淌下來。如果可能,她寧願自己還是那個生活在小山村裡,被兄長呵護關心著的女孩。只要有他在身邊,只要能每天見到他,哪怕家境貧寒,哪怕身患絕症,朝不保夕,哪怕,在他的心裡,她,始終只是自己的妹妹。
第三百五十六章流放者(上)
這是一片極為隱秘的山谷:整座山谷都處在群山的環繞之下,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條只容一人透過,出口隱藏在被河水覆蓋的河床下的隧道,四周的峭壁從下到上逐漸向中心傾斜,在幾千丈高的地方圍成了一個直徑數丈的圓形缺口,使得山谷呈現出一種下寬上窄的結構,缺口的周圍長滿了茂盛的植被,在其上空交叉重疊,將之遮蔽得密不透風。這樣的一座山谷,除非有人事先知曉其存在,否則哪怕是近在咫尺,能夠發現的可能也不超過萬分之一。
山谷的底部相當寬敞,佔地約有百餘里,被收拾得頗為平整,一座座簡陋的木屋以圍繞著山谷中心分佈著,周邊還種植了不少可以食用的植物。在被木屋環繞的中心廣場上,是一座方圓百丈,高有十餘丈,由紫色巨石堆砌而成的高臺,此時,數百名身穿獸皮,形如野人的男女正靜靜地圍繞著高臺,似乎在進行著祈禱,又好像在等待著什麼。儘管形象狼狽,每一個男女的眼睛卻都是精光四射,站在那裡淵渟嶽峙,顯然都有一身相當不弱的武功。
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