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心境下第一人?”溫如冰的語氣裡充滿了自嘲,“如果不是那場變故,我可能十年前就已經不在這個境界了,時也命也,落到這個地步,卻也怨不得別人。”他突然伸手入懷,從裡面取出一副畫像開啟,深情凝望著畫上的人。
“玉兒,我這就來陪你了。”溫如冰輕聲對當年魔性發作時被自己用左手劍誤殺的愛人說道:“我騙了自己七年,現在終於明白了,她不是你,真正的你,一定還在等著我,對不對?別怪我破了誓言,這一次,我誰也沒殺,除了我自己。”
“己”字出口,無數道鋒銳如刀的勁氣突然從溫如冰全身各處衝出,砰地一聲,這位雄踞戰心境以下第一人,一手撐起龍山派如今局面的武學天才,頃刻間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碎肉。
微風吹過,溫如冰手中的畫像緩緩飄落到地面,露出了畫上之人的真面目:眉如遠山,眼若秋波,如果把眉宇間的那一絲溫婉換做英武和驕橫,赫然就是另外一個少女版的袁素琴。
溫如冰那引為終生恨事,令他自行封印魔性,併發誓今後永不再用左手對敵的往事,雷烈當然不知道,然而那一副畫像卻成功勾起了他的回憶——袁素琴說起來也是小妹隕落的間接兇手,沒有她無端挑釁,雷烈也不會被識破身份,更不會被雲龍三英將小妹擄走,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這幾年來,雷烈從來沒有忘記過任何一個仇人的相貌,袁行空是這樣,袁素琴同樣也是如此。
“你逃不掉的,”雷烈眼射寒光,低聲自語道:“不管你躲到什麼地方,我都會把你挖出來。”下一刻,他的身影一閃,從已經變作廢墟的院落消失。
第一百五十九章結賬,附身
袁素琴驚慌地奔跑著,此時的她,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那個倚為靠山的男人能夠儘快找到自己。
自從被路過的龍山派長老看中帶回門中,而後被溫如冰收為門下的那一天起,她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什麼唯一的弟子,純粹就是騙人的鬼話,以她最多算作中上的資質,能被戰心境以下第一人收作徒弟的原因只有一個:她的長相,和溫如冰故去的愛人玉兒一模一樣。
親身經歷了父親失勢,自己從眾星捧月到受人冷遇,袁素琴早已明白了權勢的重要性,儘管只是被人當影子和替身,她還是決定要抓住這個機會。為了討得師父的歡心,她刻意模仿玉兒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在心中催眠自己,強行認定自己是玉兒的轉世。這一切功夫並沒有白費,溫如冰終於接受了她,如果沒有意外,這一次回來,徵得父親的同意之後,她將正式成為溫夫人——和得到的榮耀與利益相比,別人的嗤笑白眼又算得了什麼?
“該死的,你怎麼還不來?”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一處死衚衕的袁素琴尖聲斥罵著,往日刻意裝出的溫婉莊重早已經蕩然無存。到處都是廝殺,到處都是血腥,昔日對她畢恭畢敬,好像綿羊一樣的流火門徒眾們,此時卻變成了嗜血的惡狼,兇狠地砍殺著,追擊著車隊的人,有幾次要不是她躲得快,早就被對方堵了個正著,這種生死之間的壓力已經超過了她的承受底線,讓她瀕於崩潰的邊緣。
“我怎麼會跑到這裡?”袁素琴這幾年的日子總算沒有白過,至少在心性上比起以往那個嬌縱蠻橫的大小姐強得多,短暫的發洩之後,終於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開始打量身邊的環境,然而這一下,卻讓她陷入了新的恐慌之中。
死衚衕的一側,是一片高大的宅院,可惜荒廢已久,圍牆斑駁殘破,已經有好幾個缺口,從中可以看到滿院子的一人多高的野草。這地方,從小在海陽城長大的袁素琴並不陌生,早在一百多年以前,這裡就已經是城裡有名的鬼宅,來往的行人寧願繞著走,也不願經過此地,久而久之,這一帶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變得陰氣森森。
“你們幾個到那邊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一個聲音從巷子口傳來,儘管彎曲的街巷擋住了視線,袁素琴依然認出了對方:刑堂香主屠定一,執法長老侯松的心腹,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背地裡,流火門的徒眾都叫他屠夫。
“這條是死衚衕,除了旁邊的鬼宅,沒有地方可以躲藏,那幫傢伙膽子再大,也不至於躲到那裡面吧?”又一個聲音質疑著,是另外一名刑堂香主,毒蠍常倫。
“鬼宅只有海陽人才知道,升龍會那幫傢伙都來自內陸,又是剛剛進城,上哪裡知道去?附近只有這一帶沒有搜過,小心起見,還是看一下的好,否則真被那些人走脫,你我都吃罪不起。”很顯然,屠定一最終還是說服了同伴,下一刻,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向袁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