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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若一次打不下,再不能打了。況這藥只此一家最高,今打不下,必是胎受堅固。若再用狼虎藥去打,恐傷大人之命。”得貴將此言對邵氏說了。邵氏信以為然。

到十月將滿,支助料是分娩之期,去尋得貴說道:“我要合補藥,必用一血孩子。你主母今當臨月,生下孩子,必然不養,或男或女,可將來送我。你虧我處多,把這一件謝我,亦是不費之惠,只瞞過主母便是。”得貴應允。

過了數日,果生一男,邵氏將男溺死,用蒲包裹來,教得貴密地把去埋了。得貴答應曉得,卻不去埋,背地悄悄送與支助。支助將死孩收訖,一把扯住得貴,喝道:“你主母是丘元吉之妻。家主已死多年,當家寡婦,這孩子從何而得?今番我去出首。”得貴慌忙掩住他口,說道:“我把你做恩人,每事與你商議,今日何反面無情?”支助變著臉道:“幹得好事!你強姦主母,罪該凌遲,難道叫句恩人就罷了?既知恩當報恩,你作成得我什麼事?你今若要我不開口,可問主母討一百兩銀子與我,我便隱惡而揚善;若然沒有,決不干休。見有血孩作證,你自到官司去辨,連你主母做不得人。我在家等你回話,你快去快來。”

急得得貴眼淚汪汪,回家料瞞不過,只得把這話對邵氏說了。邵氏埋怨道:“此是何等東西,卻把做禮物送人!坑死了我也!”說罷,流淚起來。得貴道:“若是別人,我也不把與他,因他是我的恩人,所以不好推託。”邵氏道:“他是你什麼恩人?”得貴道:“當初我赤身仰臥,都是他教我的方法來調引你。沒有他時,怎得你我今日恩愛?他說要血孩合補藥,我好不奉他?誰知他不懷好意!”邵氏道:“你做的事,忒不即溜,當初是我一念之差,墮在這光棍術中,今已悔之無及。若不將銀買轉孩子,他必然出首,那時難以挽回。”只得取出四十兩銀子,教得貴拿去與那光棍贖取血孩,背地埋藏,以絕禍根。

得貴老實,將四十兩銀子雙手遞與支助,說道:“只有這些,你可將血孩還我罷!”支助得了銀子,貪心不足,思想:“此婦美貌,又且囊中有物。藉此機會,倘得捱身入馬,他的家事在我掌握之中,豈不美哉!”乃向得貴道:“我說要銀子,是取笑話。你當真送來,我只得收受了。那血孩我已埋訖。你可在主母前引薦我與他相處,倘若見允,我替他持家,無人敢欺負他,可不兩全其美?不然,我仍在地下掘起孩子出首,限你五日內回話。”得貴出於無奈,只得回家,述與邵氏。邵氏大怒道:“聽那光棍放屁,不要理他!”得貴遂不敢再說。

卻說支助將血孩用石灰醃了,仍放蒲包之內,藏於隱處。等了五日,不見得貴回話。又捱了五日,共是十日。料得產婦也健旺了,乃往丘家門首,伺候得貴出來,問道:“所言之事濟否?”得貴搖頭道:“不濟,不濟!”支助更不問第二句,望門內直闖進去。得貴不敢攔阻,到走往街口遠遠的打聽訊息,邵氏見有人走進中堂。罵道:“人家內外各別,你是何人,突入吾室?”支助道:“小人姓支名助,是得貴哥的恩人。”邵氏心中已知,便道:“你要尋得貴,在外邊去,此非你歇腳之所!”支助道:“小人久慕大娘,有如飢渴。小人縱不才,料不在得貴哥之下,大娘何必峻拒?”邵氏聽見話不投機,轉身便走。支助趕上,雙手抱住,說道:“你的私孩,現在我處。若不從我,我就首官。”邵氏忿怒無極,只恨擺脫不開,乃以好言哄之。道:“日裡怕人知覺,到夜時,我叫得貴來接你。”支助道:“親口許下,切莫失信。”放開了手,走幾步,又回頭,說道:“我也不怕你失信!”一直出外去了。

氣得邵氏半晌無言,珠淚紛紛而墜。推轉房門,獨坐凳子上,左思右想,只是自家不是。當初不肯改嫁,要做上流之人,如今出乖露醜,有何顏見諸親之面?又想道:“日前曾對眾發誓:”我若事二姓,更二夫,不是刀下亡,便是繩上死。‘我今拚這性命,謝我亡夫於九泉之下,卻不乾淨!“秀姑見主母啼哭,不敢上前解勸,守住中門,專等得貴回來。

得貴在街上望見支助去了,方才回家,見秀姑問:“大娘呢?”秀姑指道:“在裡面。”得貴推開房門看主母。卻說邵氏取床頭解手刀一把,欲要自刎,擔手不起。哭了一回,把刀放在卓上。在腰間解下八尺長的汗巾,打成結兒,懸於樑上,要把頸子套進結去。心下展轉悽慘,禁不住嗚嗚咽咽的啼哭。忽見得貴推門而進,抖然觸起他一點念頭:“當初都是那狗才做圈做套,來作弄我,害了我一生名節!”說時遲,那時快,只就這點念頭起處,仇人相見,分外眼睜,提起解手刀,望得貴當頭就劈。那刀如風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