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又是擦臉又是拭嘴忙成一鍋粥,惹得一旁吹糖人的小販伸長了脖子瞪著眼看,幾個被驅散的孩子也跑過來看熱鬧。
“爺,爺,咱們回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頂著一個西瓜皮小帽和油光光的長辮子輕聲伏在胤禟耳邊稟報。
依舊趴在馬背上的醉漢支吾一聲,忽然鬧開,“什麼回?回什麼?打哪兒回?又回哪兒去啊?”
“哎喲,我的爺,您當真是喝高了?您不是一向千杯不醉的麼?這怎麼才和八爺喝了一小會兒功夫,就成了這樣了?嗨,您倒快是給個話呀,今兒福晉可說了,過兩天就是您母妃的壽辰,她還在家裡等著您一塊兒挑選壽禮呢。”
“挑什麼禮?給她銀子叫她自己去挑!每年不過場面上砸銀子的事,五千一萬的,只要她到賬房報個數,隨她!”醉漢閉著眼,嘴裡兀自大叫大嚷。
“這人,倒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了。”小蝶看著搖頭輕嘆。身後傳來春香的叫喚:“福晉叫你呢,快來。”
不大的聲音卻叫樓下的胤禟聽見,朝左右侍從比劃道:“去,給我把樓上方才說話的那兩個女人給我揪下來!”
左右侍從看看樓前大匾上鎏金的三個大字,發怵地像是被釘子釘住半天不動,醉漢著惱一瞪眼,“怎麼,我的話是放屁?”
“九爺,九爺……我的九爺……您好好歇著,咱們快回去吧,別鬧了。”管家走到馬前想要來摞韁繩,卻是被胤禟突然伸出的腳踢飛好遠。
小蝶被著急的春香拉著有些看不過眼,心想要是在現代醉酒駕駛,好歹也要被刑罰。這些皇親貴胄——“當真可惡。”
“誰?誰在說話?”胤禟臉孔上一雙一直眯著的細長的眼睛突然睜開,對著香軒閣小蝶的方向大罵,“有種下來和爺說話,別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來人,給我揪下來!”
小蝶被嚇了一跳,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彷彿就要跳出胸腔,閃身和春香躲到了露臺門板後邊,有些苦笑地對小丫頭道:“這人以前就是這般鬧的?”
春香細細的眉毛一擰,飛快地搖搖頭,垂下眼,低著頭,絞著手心的衣裙,眼角兩滴淚珠啪嗒落下。
“他還欺負過你?”少女睜大了眼睛,老天,春香還是個孩子!
小丫頭臉上的淚水瞬間連成了長線,撲哧撲哧地順著臉頰流下,弄溼了小蝶湊過來的絲帕,驚恐的雙眼才正眼對視了一下,立即垂下,再不敢抬頭,嘴裡已經嗚咽,“沒……沒有……九爺對奴婢很好……很……好……真的是很好……”一邊極力否認,一邊失聲痛哭。
小蝶彷彿喉嚨也被什麼堵住了似地,胸膛一口惡氣往上湧,正要發作,卻見胤禟帶著三個高大結實的跟班咚咚上樓站到了她們面前。
“是你!”胤禟眯起眼鄙夷地瞧了一眼幾乎要擠在門縫裡的小丫頭,注意力轉向一身樸素衣衫的年小蝶,朝春香不乾不淨地說道:“這又是哪個門子的姑娘?你的小姐妹麼?介紹給爺認識認識?”
☆、CHAP7 析風波
深秋的午後陽光明媚,充足的光線穿透碧藍的蒼穹投射到花圃中朵朵盛開的海棠花瓣上,一片桃紅色中挺立著顆顆鴨蛋黃色的花心,映襯在更加圓鼓的棗紅色葉片上,給落葉色彩的季節帶來別樣的視覺感受。
望著書房窗外搖曳的秋海棠,胤禛端著茶,默默站立許久,供應朝廷西北軍事的糧晌算是暫時有了著落了,可這事辦得也太過窩囊!還傳到了太子爺的耳朵裡,剛剛得了一頓訓斥回來,心情差到了極點。
書房紫檀方桌前坐著的胤祥和年羹堯相互看了一眼,曉得這爺正在氣頭上,兩人也都憋屈著不敢講話。
這四爺雖然年紀不大,可一旦生起氣來,總能帶給周圍人無形的壓力。總感覺他不高興,大家都跟著不樂意。
年羹堯是由底層的芝麻小官兒順梯一步步爬上如今的地位的,其中待人處事,周旋把握,拿捏關節,心氣性子都到了不一般地境界,過了好久依然安穩地靠在椅背上神色安然。可灑脫性子慣了的十三阿哥胤祥顯然就沒這麼好耐性了,時間一長,猴子撓癢貓兒抓心似的坐不住
了,掀開青花瓷碗蓋,喝乾了裡面最後一小口茶水,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終於站起身走到胤禛身邊開口勸慰:“四哥,你就別生氣了!”
這冷麵阿哥從鼻腔冒出重重一聲自嘲,“生氣?我生的哪門子的氣?我哪裡敢生他……太子的氣?我這號既不得寵愛又不得人緣的阿哥,哪裡還敢配談生氣?”
被碰得一鼻子灰的胤祥也不著惱,習慣地長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