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淺眨了眨眼,“我睡了三天,鬼使大人竟然還沒帶你回冥府?”“夏姑娘為了我不惜以身犯險,我想親自向你道謝。鬼使大人說我約莫會有好幾百年都要待在冥府之中,便網開一面,讓我在此多待些時間,等你醒來。”黑無常大人的原話其實是說上吊也要讓人喘口氣,人間幾天在冥府也就是那麼一小會兒,他跟樹妖打了一架挺累的,先坐一會兒再說。夏安淺一怔,才想起來聶小倩雖然身不由己,可被她所害的人也不少,凡事有因皆有果。樹妖已飛灰湮滅,可聶小倩還沒有。她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重新輪迴,投胎做人。可是要在冥府之中服幾百年的苦役……夏安淺想了想,覺得這事情要是放在她身上,她估計覺得還是讓她灰飛煙滅吧。再活一回,也不知道命數怎樣,命數好的話自然是好,可也是朝生暮死。命數不好,說不定是悽苦一生。夏安淺對冥府中的生死簿實在是沒好感,她一向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人的一生是由生死簿來決定的?她走到了聶小倩身旁,跟她一同站在窗戶之前,窗外花開,她看到在奼紫嫣紅的背景中,燕赤霞和黑無常兩人坐在那亭子之中。一身黑袍的黑無常坐在亭中,姿態實在說不上多端正,而燕赤霞則像是在亭中打坐,盤著腿,雙目緊閉。聶小倩的目光落在了年輕的捉妖師身上,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幾百年的苦役,其實不算什麼,我這一百多年來,心中十分痛苦,可依然熬過來了。到了冥府,雖然要苦役贖罪,可我只要想到每過一年,我身上的罪孽便能少一分,便覺得多一分快活。等到我真的可以投胎的時候,說不定那時,我會遇見我想遇見的那個人呢?”夏安淺並沒有搭腔,只是和聶小倩一同站在窗戶前,兩人無語半晌,直到安風耐不住室內安靜寂寞,跑出去外面跟黑無常鬧騰。黑無常一見安風出去,便回頭看向窗戶所在的地方。夏安淺迎著黑無常的視線,臉上露出了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溫柔的笑容。在危急之時,有個人及時出現,跟她說有他在她可以放心,而在她醒來之時,發現他依然在。不管他在的理由是為了什麼,可是讓她此刻看見,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溫柔。黑無常長眉一揚,臉上神情要笑不笑的望著夏安淺。夏安淺迎著他的視線,本想要回他一個挑釁的目光,可心中生出的那幾份溫柔還沒消散,便笑了笑將目光移開了。才移開,就對上了聶小倩的目光。聶小倩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麼,她將先前夏安淺給她的障目珠拿了出來,“這個,還你。”躺在聶小倩手中的障目珠緩緩升起,回到了夏安淺的掌中。夏安淺將障目珠收好,側頭看向她,“你準備好要走了嗎?”聶小倩一愣,隨即緩緩點頭。夏安淺下巴朝涼亭的燕赤霞努了努,“不想跟他說些什麼?”聶小倩剛才的目光是落在燕赤霞身上的,那樣的目光,身為女人,夏安淺本能地覺得聶小倩對燕赤霞其實是有好感的。聶小倩再度順著夏安淺的目光看過去,一雙水眸帶著說不出的繾綣之色在年輕的捉妖師臉上流連了片刻,便將自己的情感收拾好,搖頭,“不了。”這一世的燕赤霞,是個一心向道光明磊落的捉妖師,或許他會修成正果,或許他會跟凡人一樣,朝生暮死,但那都與如今的她沒關係。冥府幾百年,斗轉星移,幾度世事變遷。等到她洗清一身罪孽,再世為人之時,說不定會再次遇見他。到那時,她再與他細細訴說那砰然心動的瞬間,是怎樣的心情。 白秋練(一)水蘇今年虛歲兩千,長得十分好看, 粉嫩嫩的臉, 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錦衣。他雖然已經快兩千歲了, 可大概心智長得有些遲緩, 跟不上他活了快兩千年的虛歲。這幾天西海的老龍君忙著替他選妃嬪, 作為老龍君唯一的兒子,水蘇看著各式的水中美人,覺得十分無聊, 於是揪著龜丞相九千歲跑出了水晶宮。龜丞相看著一身快能閃瞎眼的龍太子, 十分替老龍君憂心。龜丞相:“太子啊, 龍君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好歹上點心啊。”坐在海邊的水蘇眨了眨眼, 跟龜丞相說道:“可是龜公公,我才兩千歲, 還是個寶寶啊。”龜丞相聞言,頗為無語。說起來, 兩千歲確實還是挺小的, 但龍君就一個兒子,天天為了他操碎了心。可惜太子天生好像心少了一竅般, 有些呆呆笨笨的模樣。前些日子老龍君聽說東海龍君的十個女兒全部都定親了, 南海龍君的幾個兒子不止娶妻連娃都生了, 就連從前最不成氣候的北海龍君的女兒居然也跟天上哪位不怎麼長眼的仙君有了婚約,再一看自家這個有些傻傻笨笨的兒子,真是愁死個龍了。說起萬把幾千年前, 西海龍君在四海龍君之中是最叱吒風雲的一位,情場得意法力高強,什麼都是最得意的,不管是東海南海還是北海,當時誰家的老龍君都想將女兒嫁給他,可西海龍君誰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