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淺本來想說些什麼,可看著白秋練的模樣,又什麼都不想說了。站在她身側的安風看著白秋練的模樣,皺了皺鼻子,一個噴嚏打過去,白秋練上方就好像是下了冰雹一樣,細細碎碎的冰渣子落了她一身。夏安淺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安風,並沒有斥責他。黑無常手中鋼刀一收,“好了,該瞭解的事情如今都清楚了,你有什麼不滿?”白秋練恍惚中聽見黑無常的話,不由得悽然笑起來,“有什麼不滿?我不滿的事情可還多了呢,這是個什麼見鬼的天道?難道天道就是讓強者橫行霸道,弱者受盡欺凌嗎?”黑無常:“你自己心術不正,就別怪天道了。天理迴圈,哪個都沒有逃脫過。西海龍君身受禁術反噬,至今生死未卜,而你本該有一線生機,妖類壽命千萬年,你若是對西海龍君懷恨在心,就該沉下心來修煉讓自己成為大能,再去掀了西海龍宮。你入了魔,濫殺無辜,擾亂輪迴,還怪到天道頭上,這就是你的問題了。”白秋練還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看著黑無常。黑無常嘆了一口氣,手中打出去一個光圈,光圈落在了白秋練身上片刻,她就變成了一隻小小的鰭豚在江邊的水坑裡。勁風看著白秋練被打回原形,眼裡微微一酸,可到底是沒去做什麼。黑無常做完這一切,側頭看向夏安淺,“我得先回冥府一趟,隨後就去西海。”夏安淺不知道鬼使大人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跟她報告行程,但她聽到黑無常這麼說,本能地點了點頭,“好,我先將蘇州城中氾濫的洪水引回江中,隨後也要走了。”黑無常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就不見了人。夏安淺回頭,看向勁風,勁風正對著水坑裡的鰭豚發愣。“你想將她放回江裡嗎?”勁風回過頭,微微一愣,搖了搖頭,“不了,她被打回原形,這麼呆呆笨笨的,到了江裡只會被人欺負,或許就讓她在這個水坑裡,有好心人經過的話,還會將她撿回家裡養著。”夏安淺笑著低頭,伸手揉了揉安風的小腦袋,沒有吭聲。還養著?不被人捉回去宰了吃就是走了不知道多少輩子的大運了。初夏的午後,陽光有些過分熱情。夏安淺和安風在落腳的院子中盛涼,安風腦袋在夏安淺身旁拱啊拱的,然後直接躺倒,頭枕在她的大腿上,要睡覺。勁風蹲在院子裡,看著院中一個大魚缸,魚缸裡一隻鰭豚在裡面待著,旁邊還插著一朵蓮花。“前兩天水蘇又從西海里跑出來,說是來看一下秋練。可秋練如今都是一直鰭豚了,呆呆笨笨又毫無知覺,有什麼好看的?”勁風一隻手撥著魚缸的水,那隻鰭豚果然是很笨,沉在水裡動都不動。這隻鰭豚是半個月前夏安淺他們路過一家酒樓時,夏安淺察覺到白秋練那微弱的氣息,讓勁風帶回來的。當時鰭豚已經被酒樓的廚師放在砧板上,廚師磨刀霍霍,馬上就要將這隻鰭豚給宰了。夏安淺也覺得到底是活了幾百年的鰭豚,凡人還是別亂吃比較好,所以就讓勁風去將鰭豚買了下來。勁風將鰭豚買下來,覺得放回江裡,大概沒兩天她有得被人捉起來,乾脆就帶回來養著。夏安淺給鬼使大人送信的時候,就無意中說了句勁風在養著白秋練,然後水蘇就跑來了。夏安淺低頭,手背摩挲著安風肉嘟嘟的側臉,問道:“西海龍君醒了麼?”勁風:“我還沒來得及問呢,水蘇就被龜丞相帶回去了。”夏安淺“哦”了一聲,又沒有吭聲。夏日的天氣很容易讓人感覺昏昏沉沉的,夏安淺看著安風已經安然入睡的模樣,自己也幾乎要打起瞌睡了。她一會兒在想如果她是白秋練,她會怎麼做,一會兒又在想水蘇曾經那麼喜歡白秋練,等西海龍君醒後,他知道了一切,心裡會是什麼感覺?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她頭正枕在一個寬厚的肩膀上。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醒了?”她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眨了眨眼又再度閉上,聲音帶著鼻音:“我剛才做了個夢。”“嗯?什麼夢?”“我夢到我沒有借障目珠給白秋練,她和慕蟾宮兩個人在洞庭江上一邊划船一邊唸詩。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就變成了入魔的白秋練。我想如果我像白秋練那樣眼睜睜看著母親灰飛煙滅卻無能為力,說不定也會發瘋的。”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的那幾個字幾乎聽不清。男人側頭,下巴在她光潔的額頭蹭了蹭,良久才笑道:“不會。”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夏安淺不會成為白秋練,還是說夏安淺即使成為了白秋練,也絕不會像白秋練那樣不顧一切入魔。西海龍君已經醒來,雖然虛弱,但會慢慢恢復,龍君醒了,被龍君喚醒的王妃也已經甦醒,如今的水蘇整隻小白龍都沉浸在“阿孃居然真的回來了”的狂喜當中,興奮地繞著西海狂飛,鰭豚一族和西海龍君的恩怨至此終於告一段落。黑無常看著身旁夏安淺的睡顏,微微一笑,頭往後方的椅背一靠,也閉上了眼睛。他想,偷得浮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