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夏安淺還算十分有禮地的說道:“我與弟弟路經索龍山,看到了芳華寺便想去上香。思凡大師說能到芳華寺來的人,都是有緣人,讓我與弟弟在芳華寺為女香客準備的院子中暫住幾日。”沉璧聽到夏安淺的話,那雙略帶英氣的眉毛微微上挑,說出來的話近乎是刻薄了。“你弟弟?那個小傢伙真身可是銜燭神龍,你跟祝陰氏可沒有關係,自認是他的姐姐,不覺得是有意高攀,強行認親麼?”夏安淺並不動怒,在該要控制情緒的時候,她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了。她笑起來,不以為意地說道:“什麼叫強行認親,我說他是我弟弟,他既然沒有說不是,那自然不會有閣下所說的強行認親一事。”安風原本安安靜靜地站在夏安淺身旁,在見到了沉璧之後,一雙眼睛直瞅著她,瞅著瞅著,乾脆直接蹲下,手肘撐在膝蓋上,兩隻肉呼呼的小爪子託著腮幫,依然十分專注地看著沉璧。沉璧被他那麼看著,微微一怔。忽然,安風飛身而起,直接飛到她前面,小小的身體懸在半空中,在沉璧面前左晃晃,右晃晃。然後,安風朝沉璧作出了一個求抱抱的姿勢。夏安淺:“……”在她的記憶當中,會讓安風求抱抱的人屈指可數。 畫壁(六)覺得自己和安風會被人砍成十段八段的夏安淺,當機立斷, 決定先下手為強。只見她動作十分迅速地抄起安風, 往他的小屁屁上“啪啪啪”打了幾下, 板著那張清麗無雙的臉, 語氣惡狠狠地, “這又不是自己家,你怎麼能這麼淘氣呢!不教訓你一下,就以為沒人能治你了, 是吧?”她揍了安風的小屁股一頓, 然後才十分抱歉地跟那個高高在上的沉璧說道:“抱歉, 是我管教不嚴。”沉璧:“……”她看到心愛的寶座被雷劈成了兩半, 本來怒氣衝衝, 要狠狠地教訓一頓安風的。誰知被夏安淺先下手為強,一把抄起了安風揍了一頓, 說實話,那一頓雷聲大雨點小, 沉璧看在眼裡又不好說些什麼。她一個靜影園的主人, 管著這麼多的天女,還非要跟一個思凡大師留下的客人斤斤計較, 也有些說不過去。可她到底是習慣了高高在上, 眾人不敢忤逆的日子, 如今有個小傢伙不知死活就算了,夏安淺也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槍,心裡頭怎麼也都不舒服。夏安淺看到沉璧的神色, 就覺得這事可能還沒完,只好輕嘆了一聲,“安風心智未開,閣下也清楚,他的真身是銜燭神龍,他真要蠻起來,我是架不住的。可我既然認了是他的姐姐,他犯了什麼錯我也難辭其咎。”沉璧冷聲說道:“他把我的座位劈壞了。”夏安淺低頭看了安風一眼,小傢伙被她忽然一頓揍弄得有些蒙,睜著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她,那雙大眼睛裡轉著水光,淚眼汪汪的,扁著嘴憋著不哭。夏安淺一看他的模樣,忽然心疼到不行。安風從來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高興了大聲笑,不高興了使勁折騰,他不好過,別人也別想跟著好過。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沒有像如今這樣委屈地淚眼汪汪。夏安淺心一軟,蹲下去抱著安風,她抬頭看向那被劈成兩半的座位,有些乾巴巴地問:“不然……我們賠你一個新的?”可憑她多年的經驗,她覺得沉璧的那個座位真要她賠,她得傾家蕩產。可不賠怎麼辦?她覺得自己是打不過這個沉璧的。人家都能在壁畫裡建一個靜影園呢,收拾起她來,估計也是動動手指的事情。沉璧沒有吭聲。夏安淺看著沉璧面無表情的面癱臉,看向安風,有些無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安風那憋著眼淚的樣子實在是讓她心疼到不行,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腸,雖然逼著自己心腸硬一點,可到底還是沒忍住放柔了語氣,“你怎麼一言不合就要訴諸武力啊,這樣多不好,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安風聽到夏安淺忽然變溫柔的語氣,原本只是憋著不哭,如今則變成了哇哇大哭。夏安淺愣住了。沉璧也愣住了。顯然兩個人都沒有過面對一個哇哇大哭的三歲稚兒這樣的經驗。安風不哭則已,一哭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玩命兒往下掉,掉著掉著,外面的天空就開始陰沉起來,接著嘩啦啦啦地下起了雨。夏安淺:“……”她都不知道原來安風哭是會下雨的。從前的時候,安風一直都是很聽話的,什麼事情,只要夏安淺說不可以,她要生氣了,安風就會乖乖的。就算心裡不樂意不高興,他也會乖乖的。可他從來都不會哭,這是夏安淺第一次看到安風哇哇大哭。看著安風哭,她覺得自己簡直是想跟安風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