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街上完全沒有。
當賀穆蘭被一群郡兵“護送”著走上這條街道的時候;甚至有些不確定感。
走慣了泥土路,突然踩上青磚鋪就的平整道路;兩邊除了像是佈告欄一樣的木牌亭;甚至還種了道路樹。
遠處三座太守府呈現“品”字型矗立在道路的盡頭,三座太守府門頭一樣但裝飾和氣勢完全不同,在細節上也有著鮮明的個人風格;賀穆蘭一眼望去就知道中間那座是鮮卑太守的府衙。
“朱太守祖上是吳郡人士。這太守府坊是他督造修建的;太守府也是。”狄葉飛緊緊靠在賀穆蘭身邊,這幾天他一直在幫賀穆蘭跟著費羽太守四處拜訪幾位太守,也知道一些底細。
陳郡是從宋人手裡拿下的,整個州都是從宋人手裡打下來的,所以原本的太守府和刺史府都不能用了。北魏是三官制,什麼主官府衙都要建造三個,這朱太守負責督造新太守府,顯然還是很受當地刺史信任的。
這漢人太守是個很聰明的人,任誰都知道鮮卑人為主的政權裡,三位太守肯定是以鮮卑太守為主的,漢人太守要想把事情辦好,自然少不了這位貴族的支援。兩位漢人太守都要爭取費羽太守的好感度,但如何把馬屁拍的漂亮又不顯諂媚而掉格,明顯就是一門學問了。
這樣蒼渾用色的鮮卑太守府,極好的表現出這位太守是軍中出身,在品字的中心位置,則是說明了他的地位和重要性。
這朱太守不需要做出馬首是瞻的樣子,從這新建的太守府,就已經很好的表明了他的立場,拍了一個漂亮的馬屁。
這種事情,賀穆蘭能看的明白,可是一輩子都做不到。
人才,人才啊!
“你怎麼是這樣的表情?”狄葉飛微微驚訝。
“什麼表情?”賀穆蘭好奇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笨蛋表情。”
狄葉飛不自在的把眼神移向正前方。
賀穆蘭已經習慣了狄葉飛偶爾出現的莫名其妙之語,對即將會見到的“朱太守”也好奇了起來。
出人意料的是,儘管費羽太守和朱太守將他們“請”到太守府的手段很激烈,但到了太守府後,兩位太守都很溫和。
費羽太守他們之前見過,也打過交道。朱太守是一位清癯的文士,看年齡大約都有五十左右了。這在這個平均壽命只有五十不到的古代,已經算是個“老年人”了。
賀穆蘭原本還以為會看到一副和氣生財樣子的漢人太守,結果卻是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老人,也是微微一愣。
還有一位太守聽說親自帶人去追逃犯去了。那群劫獄的強手在劫走了陳節之後,為了造成更大的混亂,還把內官獄裡的其他犯人給放走了。
內官獄是關押陳郡犯官的監獄,裡面關押的犯人不多,但都是沒有判決的罪官,放出去的惡劣影響不比放走江洋大盜差多少。
費羽太守是狄葉飛昔年軍中的同僚,狄葉飛現在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員,對他客氣自然不用說。朱太守則是不停的稱讚花木蘭當年的功績,對賀穆蘭和狄葉飛也是讚譽有加。
拓跋晃和阿單卓明顯被這“先兵後禮”的情況給弄的有些迷糊。賀穆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我很冷靜”的樣子,其實也有些懵。
她還以為等待他們的即將是各種嚴刑逼供呢。
只有狄葉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費羽,換來對方微微的頷首。
沒一會兒,郡兵就退出了議事堂,在外面守住了門窗。
費羽太守和朱太守走到拓跋晃和阿單卓身前,雙膝跪下。
“臣費羽阿木/朱允,參見太子殿下!”
因為沒有人想到事情會往這種後續發展,所以賀穆蘭等人都慌張的看著這兩位太守。
賀穆蘭和狄葉飛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至於阿單卓,那表情感覺好像是被五雷轟頂的樣子。
‘什麼太子殿下?’
和阿單卓並肩而立的阿單卓迷迷糊糊地想了起來。
‘原來我死掉的阿爺是皇帝嗎?可是他明明是死在戰場上的啊。還是說,我其實是那位皇帝的私生子?不對,我阿母明明連武川都沒出過。這些人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他這心如亂麻的情形直到拓跋晃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出“平身”後才得到了好轉。
在茫然了片刻後,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那曾請他幫著找廁籌提褲子,每天晚上把腳塞到他懷裡取暖的朋友到底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