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在長安,依舊關心著長安的一切。她向百里夷求助的信件還沒送出,結果就等到了百里夷為她向東方樾主動獻技的信件。東方樾望著眼前少女動容的模樣,忍不住彎了眼睛。“我本來有兩名徒弟可以在我替太子殿下施針的時候幫忙的,但想到百里夷那小崽子對娘子如此看重,我便讓那兩名徒弟放假了。我在驪山為太子殿下治病的這些時日,便委屈娘子替我這老頭子為殿下施針了。”蘇妧聞言,連忙將心中到處氾濫的感動都密密實實地收在一處,然後說道:“不委屈的,只是,太醫眼睛不太好嗎?”東方樾點頭,“嗯,年紀大了,老花。”蘇妧:“……”所以尚藥局的首席太醫,其實是在收到百里夷的信件後,主動向皇后殿下請求到驪山為太子的足疾用藥施針的。世上許多事情,最怕的便是強強聯合,正如東方氏一族和百里夷的針灸之術聯手,各取所長,再加上百里夷早些時候醫治孫氏腿疼之疾的札記,李承乾困擾了尚藥局數名太醫有些時日的足疾,終於有了希望。為太子殿下而到驪山的蘇妧,開始還因為自己醫術不到家,不敢往太子殿下身上扎針。就是李承乾放心,蘇妧都不放心。自己幾斤幾兩,她心裡還能沒點數麼?因此一開始的時候,即使她很想拿針扎李承乾的腿,也還是得憋著,只敢先用穴位按摩之法幫他推拿看看效果後再盤算是不是要給他扎針。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為皇室效命的首席太醫來到了驪山,並且還希望蘇妧能為他搭一把手,蘇妧當然義不容辭。此時在麒麟殿中,李承乾正坐在一條楠木迴廊上,他所坐的地方,鋪著柔軟的毛毯,迴廊外花枝招展,偶爾有一兩花枝調皮地生了進來。李承乾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他右腳鞋襪都已經脫了,褲子捲了起來,露出膝蓋以下地方,然後太子殿下右小腿上被銀針扎得跟刺蝟似的。蘇妧低頭,小心地將手中最後一根銀針扎入了李承乾小腿上的穴位後,終於緩緩鬆了一口氣。李承乾看著她有些疲憊的模樣,在身旁的位置拍了拍,“瑤奴,過來。”蘇妧接過藿香給她的汗巾擦手,聽到李承乾的話,微微一笑,她將汗巾交給藿香後,就讓藿香退下,若是沒有派人去喊她,不必前來伺候。藿香聞言,朝蘇妧行了個禮,“娘子若是有事,叫喚一聲即可。”蘇妧揮了揮手,說知道了,然後就到李承乾身旁的位置坐下。李承乾側頭,望著身旁的蘇妧,外面陽光燦爛鳥兒在枝頭棲息,而他心悅之人,就在他的身旁。蘇妧察覺到李承乾的目光,嫣然一笑,問:“殿下在看什麼?”李承乾:“我在看你。”蘇妧淺笑:“殿下天天都能見到我,看我做什麼?莫非我臉上長出花來?”這些日子太子殿下的足疾漸有起色,雖然還不能行動自如,但痛感正在減輕。加上日日有佳人陪伴在側,太子殿下的心情已經不像初始到驪山時壓抑。如今看著眼前蘇妧巧笑倩兮的模樣,太子殿下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說道:“人道名花傾國,在我看來,瑤奴比名花更好看。”話一出,兩個年輕男女都明顯地愣了一下。迎著李承乾那毫不掩飾的眼神看著,蘇妧只覺得臉上竟然微微地發燙。她本想板著臉,端著名門貴女應有的姿態,跟李承乾說胡說八道什麼呢?即使我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你也不該如此用輕薄放肆的孟浪之語來冒犯我。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沒捨得。若是情之所至,甜言蜜語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若別人捧著一顆真誠的心巴巴地到你跟前,你卻一盆冷水潑了過去,換了誰,大概都會心寒吧?蘇妧低著頭,沒說話。一時失言的李承乾想伸手去觸碰她,可怕真的碰到她,那豈不是更顯無禮?他的手頓在半空,內心糾結得死去活來。最後,他還是將手收了回去,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我看瑤奴,是在想為何不管是民間聖手百里夷,還是宮中首席太醫東方樾,都對你青睞有加。”一直低著頭的蘇妧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意外地發現太子殿下的耳朵尖竟然是紅的。蘇妧:“……”明明被撩的是她,怎麼這少年郎弄得好似是他被撩了似的。“這有什麼好想的,百里伯伯對我青睞有加,是因為我的阿翁和阿耶對他都有恩。至於東方太醫——”少女的話微微一頓,隨即有些調皮地朝李承乾眨眼,“我覺得東方太醫之所以對我青睞有加,是因為他沒得選。”|李承乾:“嗯?”“他要為殿下施針用藥,但眼睛已經不太好用了,心裡大概也是嫌棄我的,但是因為身邊無人能搭一把手,所以只好將就著讓我幫忙了。”李承乾聽著蘇妧的話,皺眉,“未來的太子妃,東方樾也敢嫌棄?”蘇妧望著李承乾的模樣,笑著跪坐在他的身旁。她坐得十分端正,並未與李承乾有肢體接觸。少女語氣輕柔,“殿下覺得好,未必便是人人都會覺得好。”蘇妧到來驪山已經三個月,初來時尚未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