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得知此事,內心縱然糾結,可他並不是非要將蘇妧綁在他的身邊。他所認識的蘇妧,一身才氣,見識不俗。不該因為他的自私,而令她內心著急、飽受煎熬。雖然心中不捨,但李承乾還是點頭讓蘇妧去祠堂主持大局。與此同時,長安傳來聖人以及皇后殿下的來信,洛陽疫情嚴重不見好轉,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不容有失,請太子殿下立即啟程回長安。李承乾手中拿著那封信,默然半晌。一直站立在旁的李震不發一言。李承乾:“景陽,你覺得應該如何?”李震:“不管殿下是走是留,自當追隨殿下。”李承乾愣了下,隨即朗聲笑了起來。他將手中的信紙疊好,然後跟李震說道:“不愧是兄弟!”而御史中丞方易文得知此事之後,便神色凝重地前來見李承乾。御史中丞所說的,不過也是勸李承乾不如聽聖人所言,啟程回長安。方易文:“殿下乃國本,若是有什麼閃失,便是大唐之痛。如今洛陽疫情加重,雖然先前太子殿下讓縣府所做的確實令百姓知道水疾是如何一回事,但知道是一回事兒,生死間有大恐怖,若是疫情再無法控制,洛陽之困未必能解決。”“為了不令國本動搖,殿下請先回長安,此地老臣替殿下守著,與洛陽同在。”李承乾雙手揹負在後,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前方朝他躬身的御史中丞方易文。此人已年近半百,在朝中頗有清譽。有時候難免食古不化,但確實是個忠君愛國之士。李承乾笑著上前,將躬身行禮的方易文扶起來,“方中丞說的是什麼話,我既然與你一同前來,又豈有比你先回長安之理?”方中丞:“但——”他話才出口,便被李承乾抬手阻止了。李承乾:“方中丞不必多說,我意已決。生死間確有大恐怖,洛陽疫情並未好轉,百姓尚在水深火熱之中,我若是離開了,他們會有何想法?難道不會說,太子殿下都已經啟程回長安,難道是洛陽的疫情沒法好了嗎?若當真是這樣,方中丞所擔心的恐慌才會造成吧?”方易文聞言,頓時百感交集,他又是欣慰又是嘆息的神情,“殿下此舉真是——”御史中丞醞釀了半天,沒能醞釀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只能乾巴巴地說:“殿下這般為百姓著想,是大唐之福。”李承乾笑了起來,“大唐之福倒是不敢當,方中丞別在心裡罵我不成體統就行了。”方易文想起不久前自己勸諫太子殿下別總想著抬舉商人,恨不得一棒槌將太子殿下敲醒的事情,頓時又有些窘迫。“這一碼歸一碼——”急於解釋的御史中丞雙手舉起,正要朝太子殿下躬身解釋,忽然就看到太子殿下笑得一臉輕鬆的模樣,不由一愣,隨即也跟著笑起來,“太子殿下可真是——”真是什麼?御史中丞發現自己今天特別詞窮,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到什麼詞來說,只好站在那裡傻笑。李承乾要留在洛陽,遠在長安的聖人和皇后殿下給他發八百封急件也沒用。李承乾沒想著自己要走,但是他想到了楊宜歆。楊宜歆從小就體弱,這兩年身體確實比以前好,但也並不代表她會是個幸運者。李承乾去找楊宜歆,說要先將她送回長安。楊宜歆一聽說自己要先回長安,淚眼汪汪的,“可我想跟太子表兄還有蘇妧一起回去,我們是一起來的,難道不應該一起回去嗎?”李承乾看著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沒好氣地笑罵,“誰跟你是一起來的,明明是我跟瑤奴一起來的,是你任性妄為,離家出走被李震當成了刺客逮起來,所以我才大發善心將你帶來洛陽的。如今我善心用完了,你趕緊回去吧。”楊宜歆站在原地,眼裡還含著眼淚呢,可已經沒什麼傷心的情緒了。她本來還挺難過的,可是被李承乾的話氣得不難過了。太子表兄真可惡!萬泉縣主眼含淚水還不忘瞪著太子表兄。李承乾看著她那模樣,嘆息一聲,伸手將手絹遞給她,有些嫌棄地說道:“多大了,還動不動掉眼淚,趕緊擦一擦。”楊宜歆憤怒地接過太子殿下的手絹,胡亂地擦了一把臉,說道:“可我一個人回去,在路上我會生病我會死的。”李承乾:“這個你不操心,我會讓一個太醫跟你隨行。”楊宜歆:“我不,我不要回長安。”李承乾皺眉,一聲不吭地看向她。楊宜歆看到李承乾的神情,就知道李承乾要動氣了。太子表兄大概是在氣她都這時候了,還要任性妄為。雖然楊宜歆怕李承乾生氣,但她還是很勇敢地挺直了腰板跟李承乾說:“蘇妧都說了,水疾沒那麼可怕的。如今祠堂那邊百里大夫都病倒了,蘇妧和兩位太醫都去幫忙,怎麼能再讓一個太醫陪我回長安?”“太子阿兄從前的時候,身體比我還差。我還記得你生病了,聖人舅舅又是大赦天下又是建寺廟又是點長明燈,好不容易才好的,好幾次都是這樣!”“太子表兄是國本,比我重要多了,可是身體也並不比我好,你都不怕水疾要留在洛陽,我也不怕。”“大唐是李家的大唐,我身上也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