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四兄弟急忙潦鞍落馬,垂首答道:“鐵大俠’睡未醒,咱們不敢驚動….“胡說!”
金三太爺一面叱斥,劈開了囚車,扯斷了鐐銬進廳去。”
面已快步跨下石階,手起掌落,大聲道:“還不快來攙扶鐵大俠古家四兄弟應聲奔上前來,那姓鐵的囚犯卻自己從破車中站起,搖搖手道,“不敢勞駕,這幾步路我還走得動。”
金三大爺抱拳當胸,道:“鐵老弟,請恕愚兄失禮,未能親迎……”
姓鐵的囚犯露齒笑道:“彼此,彼此,我也很失禮想到會來貴莊作客,連件衣服也來不及換。”
說著,伸個懶腰,打個呵欠,逕自向大廳走去。
金三大爺回頭對古家兄弟呶呶嘴,低聲道:“小心戒備任何人不準人廳……”
等他跟進去,姓鐵的已經坐在上首客位上筷問道:“就只你我兩個,沒別的陪客了麼?”
金三太爺笑道:“鐵老弟是高人,何用俗夫作陪姓鐵的道:“高倒未必,口渴肚子餓卻是真的,存心作東,我就不客氣了。”
金三太爺道:“鐵老弟儘管請便。”
正想親手執壺,姓鐵的已槍過酒壺,大口往喉嚨裡灌,抓起肉塊雞腿,大把向嘴裡塞,真是狼吞虎嚥,旁若無人。
金三太爺沒有動手,只含笑看著他吃喝,一雙手卻擺在袖中,輕輕撫摸著那幅羊皮紙地圖。
燈光照在姓鐵的臉上,使他的面部輪廓看來已較清晰那漆黑的濃眉,炯炯的眼神,挺直的鼻樑,以及額上那條淺淺的疤痕……
一點也沒有變,可不還是名聞大江南北的鐵羽。
這些都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那份不羈,那份傲慢,還有那份常人難及的機智和沉著,除了“神手”鐵羽,絕沒有第二人。
神手!
不錯。
就是那雙曾經在一夜之間,連敗正邪各派敷十名高人的手,使江湖為之轟動,武林為之震撼。
這雙手,算是世界上最敏捷,最堅定的手,也是武林中人人欽羨,人人畏懼的手。
現在,這雙手就在金三太爺眼前,腕上還留著扯斷的銬鏈,手中握著的已不是刀柄,而是牙箸和酒杯。
金三太爺憐惜地注視著這雙手,直等到他放下牙箸帙羽用袖子抹抹嘴唇,笑道:“我本就要進關來,楊玉田怕我路上太熱,特別用車子來接我,又不收車錢,有什麼委屈?”
金三太爺點點頭道:“當然,楊玉田跟你老弟比,那是蝗臂擋車,不自量力,只不過,愚兄聽到風聲,也算替你擔了好幾天心。”
鐵羽插眉道:“你擔心什麼?怕楊玉田會生吃了我?”
金三太爺道:“老弟,話可不是這麼說,你的仇家不少,難保沒有人想落井下石,中途加害,而且,楊玉田為了防範出事,也很可能下毒手,毀了你的武功。”
鐵羽哈哈大笑道:“他們或許有那種打算,可惜沒有那份膽量。”
金三太爺道:“現在總算安全了,老弟,你大約還不知道,為你的事,愚兄這次擔了多大風險,毀了多少條人命?”
“那是你的事。”
鐵羽聳聳肩,又拿起酒壺:“你大可不必費心,我並沒有求你,咱們誰也不欠誰的情。”
這話夠傲夠絕情,金三太爺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著道:“鐵老弟,你可千萬別誤會,路見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況愚兄一向對你很器重……”
鐵羽舉手攔住他的話,冷冷道:“器重是一回事,交情又是一回事,咱們之間似乎沒有這份交情。”
金三太爺真是好性子,笑笑又道:“從前咱們是很少交往,難道今後你也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帙羽道:“我願意跟天下人做朋友,卻不願欠朋友的人情債。”
金三太爺道:“愚兄並沒有說你虧欠了什麼,你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鐵羽微笑道:“可是,你金莊主的為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幫助朋友,也從未像今天這般折節下交,你這樣做,當然不會毫無目的,對吧?”
金三太爺默然不答。
不答覆也就是等於預設,所以鐵羽又笑著接道:“我這個人平生從未受人恩惠,更不知道什麼叫報恩,金莊主,你若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將我加上鐐銬,押解到蘭州府去,如果想借此恩跟我談什麼條件只怕你會大失所望。”
金三太爺也笑了起來,道:“人人都說神手鐵羽是一毛不拔鐵公雞,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