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殘陣每一瞬間的運轉,都要耗費餘慈大量的神通法力,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殘陣卻是以其實質性的存在,將本不應該出現在現實層面的上清體系,呈現出了冰山一角。
就算是以極祖之能,在上清體系完備之時,衝撞上來,也是非死即傷。
雖說如今這體系只是臨時補起來,威能萬不存一,可極祖真身也不在此,現今的“支點”,也就是謝康令,更是難聽使喚。
此時此刻,上清體系立起,與極祖意志在謝康令體內角力。
謝康令的靈昧遭到徹底魔染扭曲,可他形骸每一個角落,都在與上清體系發生共鳴,激發的本能是如此地固執,沒有任何緩衝退讓的餘地。
魔染的力量同樣強大,更何況還有凍寂魔國的加持,但問題在於:
謝康令的承受力是有極限的,尤其是在當前嚴重內部衝突的情況下。
這個極限很快就到了。
持續崩解的魔蛟,本來還想再將謝康令咬住,可才到近前,卻是被謝康令突出其來的一記重拳,又轟散小半。
這一拳完全是本能的力量,是突破了魔染和凍寂魔國雙重壓制後的一擊。
自然,也要受到這雙重壓制的反噬。
剎那間,謝康令身軀之外,崩濺血霧,整個人都縮了一圈兒,已經幾不成形的魔蛟還要再咬,偏在此時華陽魔國搖動,終於是維持不住,反而爆裂開來,強勁的衝擊裹著謝康令,一路直墜,正正砸入華陽窟深處。
看似巧合,卻是兩股力量作用的必然。
而在華陽窟深處,體系的衝突絞殺力量更強十倍,謝康令瞬間便沒了反應。
“好,很好!”
極祖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主,沒有了謝康令這個支點,在北地固然還有暗樁,也不能一發地暴露了。
知道事不可為,就算此時他的心中,已經躥起了幾百年不曾有過的怒火,也只有當年元始魔主分裂時,可堪比擬。
可也像那時一樣,他沒有讓怒火沖毀理智的底線。
當年,他第一個宣佈自立門戶,在崩潰的元始魔宗屍體上,割下了最大一塊肉。
如今,他也不準備因為一時的挫折,而將整個北地的暗樁徹底暴露。
他當機立斷,鼓起餘力,再做了番安排,隨即神意回收,望空遁走。
然而,臨去之前,他還是在真實之域留下清晰的資訊:
“楊宗主好決斷,淵虛天君入主四明宗,正當其時。”
這是要害人了。
大約一刻鐘後,楊朱透過天魔虛空的法門,跳躍到華陽窟上空,和餘慈分身投影會合,但見面之後,一直都保持著緘默。
餘慈已經知道,這位是以決絕之心,要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攪亂北地局勢,給自家宗門,或者是甘詩真這位傳法人以喘息之機。
具體的後續計劃,也許還有一些,但目前這種形勢下,完全沒有了意義。
他還活著,計劃中極祖與後聖的衝突,也完全沒了影兒。
現在他就必須面對一個難題:怎麼向人解釋,他目前的狀態。
或許,這也是極祖迅速放手的原因之一。
“先鎮壓魔染表徵吧……”
餘慈給他提了個醒兒,楊朱目前的狀態,與極祖的留言,當真是契合無間,如果被人看到這副模樣,什麼話都不必說,就把事情給坐實了。
但若將表徵給壓下去,就算內裡本質不變,以楊朱宗主之尊,以及這些年在北地抗魔前線的功勞,就說剛剛與極祖交戰,遭了暗算,又能怎樣?
雖然也是麻煩,可名義終究不同。
楊朱仍是一言不發,卻也依照餘慈的說法,將最招眼的表徵壓下去。
餘慈也在一旁幫忙,沒過多久,真實之域動盪,兩道意念直降下來。
倒也說不上姍姍來遲,若不是那邊的威懾,以極祖通天的手段,就算沒了謝康令,也不會束手束腳到這種地步。
相應的,像極祖這樣的強者,在北地落子布樁,當真是致命之事,所以八景宮也好、洗玉盟也好,都拿出了極其高調的陣容。
八景宮仍是全面主持宗門事務的地仙連山。
而洗玉盟,則是首度有地仙大能現身,楊朱感應到那股意念的時候,眉頭皺了皺,稱呼一聲“伯陽天尊”。
餘慈也感覺到,連山之外的那人,意念純陽,動靜之間,便有伏魔神通,根本沒怎麼發力,意念到處,周邊魔頭便給掃滅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