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德羅的臉一下緊繃起來。他還不欲和政宗談此事。因為被比斯卡伊諾逼迫,才讓船觸了礁,然若事情未洩露出去,誰也不會察知真相。
比斯卡伊諾將軍是作為墨國軍隊頭領,以班國國王和總督代表的身份到日本答謝,其實,他乃是個貪婪的冒險之人,真實同的便是到黃金島探寶——他對這等下作之事自會盡量保密。
“那……將軍對此……”
“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不事先對我明言?”
“實在是比斯卡伊諾卑鄙,鄙人羞於啟齒。”
“哼!你可知,因為我不知情,正在引起一場大亂?”
“呃?這……這……鄙人可萬萬未料到。”
“若非如此,我亦不會把你叫來。”
門口只有一個年輕的帶刀侍衛,政宗的姿態非常隨便,旁若無人地縱聲大笑,“好了,索德羅先生,我已不欲認真聽你傳道了。不過有一大事,我不得不好生聽你說說。將軍身邊有一人,對於我與你的往來,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大人說的哪一位?”
“大久保長安!”政宗急急地吐出一串話,“你不會真不知尼德蘭和英吉利都在平戶設了商館吧?你也不可能不知那些商館的人到將軍和大御所處所欲何為!”
索德羅慢慢平靜下來,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傲慢神色。他當然不會不知出入平戶的尼德蘭人和英吉利人的事。就像葡國和班國傳教士們無所不用其極地辱罵他們一樣,尼德蘭和英吉利的傳教士們,也公然宣稱舊教的傳教士都是菲利普國王的侵略前鋒。
“此事鄙人甚為清楚,反倒是比斯卡伊諾將軍的事很難說出口。”
“你清楚?”
“是。鄙人知道。”
“你不知道!”政宗突然拍打扶幾,斥責道,“你以為比斯要做什麼?他奏請上邊,准許自己延遲迴國,直至新船造好,又從按針那裡借船,現已開始探測江戶灣了!”
“所以,那些,都是他那卑鄙的尋寶……”
“住口!黃金島本就子虛烏有,休要再提!不過,你知尼德蘭人一旦得知真相後,會怎生和將軍交通?他們必道,在歐羅巴,絕不允許開其他國家,尤其是軍隊探測本國國土或海岸的先例。若連這些都縱容了,必會很快兵臨城下。比斯已開始探測,便說明班國皇上有侵略日本的野心,此乃他事先打探停船地點,不立刻阻止此事,必生大禍。”
索德羅臉色慘白。然而即便如此狼狽,他也不會亂了陣腳。
“這可真令人意外。”他斷然否定道,“對於比斯卡伊諾將軍,鄙人之前已再三說過他不會有這等的野心。若大人令鄙人拿出證據,鄙人可把測量圖呈與將軍,反正將軍也會有用到海圖的時候。這樣,也許能得到將軍恩赦……”
“住嘴!”政宗打斷他,“這種小伎倆有何用處?索德羅,你和比斯密謀,故意讓船觸礁,幫助他尋機測量日本近海。你這等險惡居心,明眼人一看便知,世人皆言當捉拿你歸案。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給壓下來,你竟還若無其事!”
“這,要捉拿鄙人?”
“哼!其他神父說,對索德羅可不能大意。比斯乃是班國使節,故不得輕易出手;但若把索德羅捉來,讓他吐出實言……你到現在還是不知?”
政宗語氣凌厲地詰問,索德羅終於不再說話。他唇角劇烈地抽動著,也許他確實未想到,事情竟已如此不堪。
看到索德羅被震住了,伊達政宗亦收回了利刃,尋思道,索德羅之機敏天下無雙,一旦給他機會,他必可想出絕處逢生的計策。
“唉。”索德羅那淺藍色的眸子銳利地盯著政宗,低聲道,“這麼說,鄙人被捲入大久保一黨和本多父子的爭鬥中了?”
“正是。”政宗乾脆地回答,“政宗對本多正純手下的一個叫岡本大八的人施了火刑,你可知?”
“是。”
“有馬修理大夫也被沒收了領地,由長安看押。事情對本多父子甚是不利。你和長安走得那般近,諒你對本多父子亦無好感。”
“大人言重了。”
“你既知深淺,為何遲遲按兵不動?呵呵,與長安頗為熟稔的索德羅,和比斯齊心合力,幫他把本來要回國的船弄得觸了礁,比斯回頭便去測量別國的海岸,而這在歐羅巴難道可以堂而皇之?”
“這……”
“另,那條破損的船被特意弄到堺港,比斯方得以面見大坂城主豐臣秀賴。比斯竟放出話來,說有必要時,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