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乃澱夫人派來,不見上一面,實在失禮。少君和夫人可好?”
正信插言道:“在下方才已問候過,說是聽到內府的話後,心情格外好呢。”
“那太好了,還請夫人寬心才是。”
“多謝。小野的阿通在京城尋到一個擅做玩偶的匠人,讓他特意做了這個偶人獻給少君。”
“哦,難怪這般漂亮,真是栩栩如生,惹人喜愛。”
“是啊。少君也甚是滿意,常常拿出來細細把玩。他說要把這個玩偶送給阿千小姐。”
“哦,少主這般說?”
“是啊。他們本是表兄妹,一定很是想念對方。聽說有使者去江戶,夫人認為,難得少君有心,便趕緊打發奴婢,好帶給千姬小姐。”
“多謝夫人美意。想必阿千一定喜歡得很。”秀忠看著那玩偶。這對偶人六寸大小,乃二稚子,一男一女,共戲一隻流螢。看到這玩偶,秀忠忽覺悵惘。他也很是疼愛長女。可還沒看到她長大成人,他就要趕赴江戶,女兒卻要來到大坂。其實不用忠吉提醒,秀忠也知,僅憑這樁婚事就想解決所有事情,未免太天真了。二人果真能像這玩偶一樣自由自在嗎?
“中納言大人,您看,這人的面容與少君真是一模一樣啊。”
“哦,照這般說,這女童倒是跟阿千也頗相似。”
“所以,少君才令奴婢連夜把它送來。”
秀忠笑著點頭,再次端詳起兩個偶人來。怕是小野的阿通故意讓匠人做得這麼相似。
“那麼,老身先告辭。少君和夫人還再三囑咐,向江戶中納言夫人問安。”
“佐渡,把這個偶人拿給下野守看看。”說完,秀忠返回房內。土井利勝和忠吉仍在談論封賞一事。二人都甚年輕,嗓門也不小,不知內情的還以為他們在爭吵。
“你不認為,對豐臣舊臣的厚賞是在討好他們嗎?”忠吉看到兄長身邊的人也一樣責備自己,便想透過利勝打探秀忠的想法,以及對父親的看法。
“當然不是。內府大人為何要懼怕豐臣舊臣?當今世上,讓內府感到懼怕的人,恐怕還沒出世呢。”
“這麼說,父親是賞罰分明瞭?”
“不錯,基本如此。”
“你是話中有話?”
“是。”
“唔。那究竟是何意?”
“愚以為,無論地位還是財力,全靠上天所賜。當然,這也是內府的想法,故,先依戰功把這些上天賜與的東西暫時委與他們。若那些功臣不能讓領民滿意,再重新分配。依不才之見,內府定是這般想的。”
忠吉不禁重新打量起利勝來,眼前的利勝渾身都透出勃勃生機。忠吉道:“若是無能治理,領地就極有可能被沒收,對吧?”
“若是給無能之輩委以重任,必遭天譴。此為掌管天下者必備常識。”
“你真是能言善辯。我還有一個問題:譜代大名所得格外少,又是為何?難道他們就不及那些豐臣舊將?”
“此言差矣。”土井利勝笑了,“土地財物,不過是上天所與,故內府先替眾人掌管。給多了,人們就會忘記它們是上天寄存的東西,把它據為已有,於是鋪張浪費、麻痺大意。因此,大半由內府代管,只給他們生存之需。這樣,眾人就會更加團結,更加忠心。這便是內府的策略……”
正說到這裡,秀忠回來了,二人忙端坐迎接。
“在談些什麼,這般熱鬧?”說著,秀忠回頭看了一眼手捧玩偶、跟在自己身後的本多正信,“佐渡大人,把東西給下野大人看看。”
“哦……好可愛的偶人啊。怎回事?”
“這是少君送給阿千的禮物。下野守,你不覺得這女童與阿千很相似嗎?”
忠吉故意把頭扭到一邊。明白兄長為何要把這偶人帶到自己面前時,他頓時心生厭惡。
“怎樣?少君也甚是高興呢。這樣,兩家還不能和睦相處嗎?”
秀忠定是這個意思。這玩偶帶給忠吉一絲不安。天真無邪的孩子變成了大人明爭暗鬥之物,這完全是大人的“黑心”,是大人們的“罪孽”,原本無法讓人原諒,可大人為何就不反省呢?因為他們害怕反省,於是故意犯下重重罪孽,反而把空洞的希望寄託於此種罪孽。這種悲哀,兄長為何就不能解得?
“看來你還是不服氣啊,下野守。”
“我無話可說。這玩偶讓愚弟感到可悲。”
“那是為何?”
“看到這玩偶,我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