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龜”二字,氏真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是岡崎的竹千代?”
“是。”
“到這邊來。你和阿龜,是在談情說愛?”
竹千代走到二人身邊,圓圓的臉龐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他的身體已然成熟起來,充滿青春的活力,已到了追求異性的時候了。“不是談情說愛。只是隨便聊聊,等著月亮出來。”
“聊聊……你多大了?”
“十一。”
“十一了?”氏真恍然大悟道,“該懂得男女之情了,該懂得了。”他看著阿鶴。阿鶴深深地低著頭,恨不得立刻從這裡消失。
“很喜歡阿龜嗎?”
“阿龜小姐也說喜歡我。”
“嗯?”氏真皺起眉頭,但很快又破顏笑道,“那是她在向你表達愛意呢,竹千代。”
“是。”
“阿龜抱過你嗎?”
竹千代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氏真呵呵笑起來:“你也擁抱她了嗎?”
竹千代歪頭不答,像是在沉思。他這個年齡,還不能夠揣測出別人的心思,他不知氏真究竟為何一會兒惱,一會兒樂。
“你沒有擁抱她嗎,竹千代?”
“是,因為我被她抱得太緊,動彈不得。”
“因為聽到了我和阿鶴的聲音,她才離開?”
竹千代天真地點點頭:“不過我們已經看到了月亮,也聊過天了。”
“混賬!”氏真突然尖聲怪叫道。無疑,他想搞清楚的,是這個少年和那個已經十五歲、馬上就要嫁出去的阿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偏偏被竹千代含糊地搪塞過去了。
“竹千代!”
“在。”
“當碰到你喜歡的女人時,應該這樣摟著她。你看——”
阿鶴驚慌失措,想要避開,卻被氏真粗暴地摟住了,“就這樣……這樣……”
“少主……請不要……少主。”
月光下的竹千代毫無表情,像個無知無覺的木偶。氏真一陣衝動,他猛地推開阿鶴,道:“今夜真沒意思。居然被岡崎的小渾蛋搶了先。”然後,他沿著溪水,迅速離去。被扔到一邊的阿鶴僵在岩石上,茫然地望著氏真遠去的背影。
氏真的身影消失後,竹千代還怔怔地站著。阿鶴突然失聲痛哭。竹千代隱隱隱約約地猜到,大概阿鶴將氏真習以為常的放蕩行為當作了戀情。想到這裡,他倒覺得不好立刻抽身離開,那對眼前這個女子過於殘忍了。
“小姐。”竹千代向阿鶴靠近一步,將手放在阿鶴因哭泣而劇烈顫抖著的肩上,“不要哭。剛才我說和阿龜見面聊天,那是假的。”竹千代的確撤了個謊。因為他不忍看到阿鶴難過的樣子,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男兒情感促使他毫不猶豫地撒了謊。竹千代喜歡義安的女兒。他感到,亭亭玉立的十五歲的阿龜身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母性氣息。阿龜的氣質和美麗,總讓他想起祖母源應尼。
早在是年正月,竹千代就在關口刑部少輔的府邸裡,向阿龜傾訴了自己的感情:“竹千代喜歡小姐。”他認為坦蕩才是武將的作風。
“我也喜歡竹千代。”阿龜答道。
竹千代大喜,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於是他說道:“那我立刻向主公挑明,娶小姐為妻。”
聽到這話,阿龜忙道:“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對大人提及。”
竹千代怔怔地點了點頭,他以為阿龜是出於害羞才這麼說。但自那以後,阿龜一直故意躲著竹千代,這令他悲傷不已。今晚,竹千代也曾邀請阿龜到假山上約會,但阿龜微笑著搖頭拒絕了。
竹千代只好獨自一人來到假山上,呆呆地坐著,腦海裡反覆浮現出本多夫人和阿龜的面孔。女人到底是什麼呢?他不禁想著。就在此時,假山下發生的一幕,多少減輕了他的疑惑。
當聽到氏真讓阿鶴將阿龜帶到這裡來時,不知為何,竹千代竟感到身上發熱。他十分敬重義元,但對氏真卻沒有任何好感。把阿龜給這樣一個男人……一種莫名的反感促使他站到了氏真面前。但看到眼前痛不欲生的阿鶴,他又覺十分可憐。
“不要哭了。”竹千代輕輕將臉貼上去,附在阿鶴耳邊,柔聲道。但阿鶴突然舉起衣袖,朝竹千代的臉猛掃過去,之後,她又伏身痛哭起來。
月光下伏身哭泣的阿鶴,身材玲瓏有致。她只一味哭泣,甚至沒注意到自己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腿。竹千代沉思片刻,慢慢靠近阿鶴,輕輕替她拉下衣襟,遮住腿,又自言自語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