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選擇了。
晨曦中,勝人的大軍如同決堤的洪水衝向巖崎城。鼓聲震天,旌旗飄揚。
“若能迅速取勝就好。”勝人安慰一下自己,正要飛身上馬,突覺右腳踝一陣疼痛。此時戰馬竟已奔了起來。牽馬的遠藤藤太把勝人的長槍交給石坂半九郎,也飛奔起來。
“我軍的先鋒已經抵達城門。藤太,趕緊把馬趕到前面小河附近的樹林裡。”
敵人只有區區三百,城守丹羽勘助氏次還不在。因此,不費一槍一刀,敵人就會立刻嚇得開城投降,這多風光!其實,持這種想法的不止勝人一人,一直慫恿勝人攻城的兩位家老也是如此。催馬來到前線一看,勝人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對方竟大開城門,殺了出來。
“氏重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前來送死!”勝人咬牙切齒道,“半九郎,拿槍來!”他從侍從手裡一把奪過槍,在馬上揮舞了幾下,這時,他又感覺腳後跟一陣鑽心的痛。腳一用力踩馬鐙,腳踝就像刀割般刺痛。
侍從正要繼續前進,卻被勝人攔住了。“等一下!我們用不著特意趕過去了。且先等等。”確用不著勝人趕過去。丹羽氏重年輕氣盛、缺少經驗,率全軍殺出城來,無異以卵擊石。結果在池田部的猛烈還擊之下,不得不往城裡撤。可是,此時連關閉城門的時間都沒有了,池田的人馬趁勢一擁而人。
霧靄漸漸散去,經過一場惡戰,土地被雙方的軍隊踐踏成了泥漿。初升的太陽把和煦的陽光灑向大地,灑到那些英勇戰死計程車兵屍體上——城內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的影子了。
戰鬥是以卯時開始的,不到辰時就已結束,池田的人馬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士氣空前高漲。如同戰前希望的那樣,還沒到早飯時間就踏平了巖崎城。
“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次勝利,想必大人也很是滿意吧,完全沒有影響行軍的速度。”
“那好,在這裡簡單地吃點早飯,立刻出發。”
片桐半右衛門和伊木忠次在城內仔細地巡視了一遍,確認的確沒有殘敵,方急忙返回勝人身邊。勝人看來甚是高興。
“好兆頭!你們二位辛苦了!”
勝人並沒有下馬,單是在馬上向二位家老表示了慰問,突然令人意外地吩咐道:“氏重的首級找到沒有?他雖與我們為敵,可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武士。我們當對其盡到禮數才是。”
二人有些納悶。“對氏重盡禮數……”
“檢驗首級。這附近正好有合適的地方,你們二人趕緊去準備。”
“您要檢驗氏重的首級?”
二人深感意外,面面相覷,勝人卻移開視線:“城北的那座山叫什麼?”
“報告大人,那是六坊山。”
“好,就在六坊山上檢驗。他雖是我們的死敵,也是個勇敢的武士。故,你們要仔細些,還有……”勝人感覺有些眩暈,“在檢驗首級時,士兵們儘量在城裡歇息,要嚴加警戒,不得有絲毫懈怠。”
“大人!”
“何事?”
“我認為應該迅速趕路。檢驗首級之類的事,不做也無不妥……”片桐半右衛門上前道。
“怎麼,你難道想違抗命令?”勝人打斷了他,“我們星夜兼程,一夜沒有閤眼,剛才又打了一仗,士兵都疲勞到了極點,應該歇息一下。對氏重的禮遇,也是我們身為武士的應盡之道。在此間歇息對我們來說,可謂一舉兩得。我在六坊山上等著你們。牽馬!”
“父親!”這時,再也忍耐不住的輝政終於開口了。勝人卻頭也不回地走了。此事對所有的人來說,恐都很意外。一直惜時如金、刻不容緩的勝人,此時竟然要在這裡花費時間,檢驗並不甚出名的氏重的首級…
有人以為,勝人是以檢為名,故意讓士卒歇息一下。有人則誤認為是勝人拿下巖崎城之後就鬆懈了。其實,有其他的原因。
在天剛剛破曉,戰馬被敵人射中,勝人跳下馬時,不慎摔傷了腳踝。當時雖似無大礙,現在卻漸漸疼癰起來。剛剛初戰告捷,士氣空前高漲,勝人不忍把這不吉之事告訴屬下。於是,他想了一個主意——借為氏重進行檢驗,給自己治療。
“父親!”說話的是勝人的長子紀伊守元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勝人回頭瞥了元助一眼,沒有開口,單是繼續策馬前進。
“父親!”元助深感驚訝,催馬追了上去。這時,他才發現父親的嘴角在抽搐,臉上隱約有一絲痛苦的神色。
“父親,您臉色不好,是不是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