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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這時,與五郎快要倒下了。夫人本能地跑到臺階上的信長身邊,她似乎看到了與五郎身上冰冷的死亡陰影。

信長伸出一隻腳,又一次發出兇猛的嚎叫。那不是擺弄茶壺或看蹴鞠入迷時的右大臣的聲音,那是一見鮮血就立時興奮的猛獸的嚎叫。不知何時,山田彌太郎和大塚彌三郎兩人跑了過來,披散著頭髮,腮上流著鮮血,他們轉眼間又殺向了敵人。

敵人忽然撤到了院外。

信長依然站在那裡,瞪著眼前之敵。

掛在屋簷下的燈籠,把信長和身扎玉帶、頂戴頭巾、腰挎大薙刀的夫人的身影朦朦朧朧地映在地上。夫人心中一熱,曾經淡化的情意又燃燒了起來:我們是夫妻……戰鬥中的信長就像一頭已經超越生死、一心只想進攻的猛獸,這樣的大丈夫,自己是決不會交給任何人的……

“大人,快作準備吧!”夫人才意識到自己顫抖的聲音裡滿懷深情。信長似乎沒有聽見妻子的喊聲,依然在院子的出口冷峻地瞪著敵人。濃夫人剛想喊第二聲,可她又猶豫了,搖了搖頭。

這頭久經沙場的猛獸,即使沒有人提醒,也決不會犯一點錯誤,該前進之時他會前進,該後退之時他知後退。若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他定會站在這裡,斷然切腹自盡。

那些被信長訓練出來的生性兇猛的年輕獅子們,也無比強韌,儘管身受重傷,甚至已趴在草地上站不起來了,可硬是把數十倍的強敵從院子裡趕了出去。

“主公!”在暫時沒有了戰爭的院子裡,一條人影磕磕絆絆地跑了同來,“森蘭丸說……趕快,沒時間了……”原來是受傷最重的高橋虎松,“主公!”虎松又踉蹌著向前挪了一步。手上早已捲曲的大刀在夫人的眼裡,顯得那麼悲壯。

這時,緊跟著虎松的身影,“噌”的一聲,一條人影又從中門竄進來。

“高橋虎松,我看你往哪裡逃!”

“什麼人?”

“明智家赫赫有名的山本三右衛門,恕我無禮了,右府大人。”一身黑盔甲的來人話音剛落,便“啪”的一聲舉槍扎來。虎松舉起早已捲曲的大刀,擋住槍尖,二人廝殺起來。一眨眼,皆已摔倒在地。

信長剛要像飛鳥一樣衝過去,又停住了。只見倒在地上的二人中,一個立刻站了起來,另一個再也站不起來了。站起來的人影是山本三右衛門,伏在地上的自是高橋虎松。

信長計算著自己和虎松的距離,已經來不及救了,就停在那裡沒有動。何時前進何時後退,這頭猛獸已經把握了其中的尺度,甚至精準到令人驚駭的程度。

夫人已經清楚地預感到,戰鬥至死的信長,一生即將宣告結束。他既不是右大臣,也不是天下人。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為了開闢出他的一條路,他在開山,在伐樹,在燒荒,他是一個破壞者。在這被破壞者耗盡心血、破壞殆盡的土地上,有所收穫的人必定在別處!而她,就是這個破壞者的妻子。“大人!”夫人臉色緋紅,倔強地望著信長,“我也要血灑沙場。”

“休要任性,你這個傻瓜!”

夫人站了起來,慢慢地提起大薙刀。

這時,新來的敵人又殺進了中門。“右大將在哪裡?”

洶湧而來的敵人中,一人大聲喊道,“明智家臣三宅孫十郎前來索要玉璽,右大將在哪裡?”

“看刀!”一個負傷倒地的侍衛突然擲出一把刀,接著衝了上去。只見二人像瘋狗一樣廝打在一起,發出慘烈的嚎叫。緊接著,又有四條人影跨過在地上廝打的二人,直向臺階這邊衝過來。他們似已知道在臺階上持槍而立的,正是信長本人。

最前面,一個盔甲上繫著粉紅色絲絛的人朝夫人這邊跑來。臺階下面傳來一陣慘叫。但緊接著,就被隨後而來的黑甲武士洪亮的喊聲淹沒了。那名武士的聲音像怒吼的獅子:“右大將信長公聽著,我乃明智軍中鼎鼎有名的安田作兵衛。”

現在才是赴死之時!這種感慨像疾風一樣掠過夫人的心頭,她舉起薙刀,發瘋似的跳了出去。扎粉紅色絲絛之人慌忙後退一步。夫人腳尖剛一落地,就突然向右砍了一刀,對方的槍和腦袋都飛了起來,漫天血雨,那人仰天倒下。夫人又再次攻向作兵衛。

“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作兵衛拿著槍,後退了兩步,氣得咬牙切齒,“無用的女人,還不退下!”

夫人嘲笑著,又向前逼了一步。在這段時間裡,信長完全可以退到裡面。

作兵衛發現女人既沒有要後退之意,也不會害怕自己,把肩膀上的護甲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