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熟悉的,每日每夜閉上眼,瞳漣就可以在心底描繪數千遍的,娟秀絕美的容貌。
在抬眸,入眼的,便是一望無際的,茫茫白光。
那人蒼白的幾乎沒有什麼血色可言的面上,那隻白的可以讓人深陷進去的瞳孔之中,此時正透出微微的白色光芒,看上去,有一絲的,詭異。
沒錯,詭異。這是瞳漣看到羽化時腦海裡閃現的第一個想法。那人消瘦而單薄的身子,裹在纖長而勁黑的斗篷之中,蒼白的面也覆上了淡淡的暗沉,叫人看不真切,也,看不明白,覺得分明是那麼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讓人有如此巨大而虛無的幻滅感呢。
瞳漣嗜血而妖紅的瞳孔望著那人,緊了又緊,片刻之後,朱唇輕啟,用幾乎是帶了一絲顫抖的不確定語氣,極輕極輕的,喊出了兩個字,他說:“羽化。”
“是我。”對面那人手指輕捻胸前長繩,輕輕一扯,黑色的斗篷順勢滑落,露出的,是那人穿慣了的,素白長衣。站在一片血色之中的那人,仍然是那樣的純潔,那樣的,一塵不染,這樣的純白出塵,有那麼一瞬間,刺痛了瞳漣的眼。他緩緩的低下頭,看著自己還在潺潺滴著豔紅鮮血的指尖,以及那一雙,早已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再抬頭,看看對面那個一身純白,一塵不染立在血泊之中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瞳漣的心,急劇收縮了一下,鈍痛,在心底蔓延開來。
他們,果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他們,果然是背道而馳的兩種人。
他們,果然是命中註定的不可能水乳相容的。
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吧……
早已經,不是了吧……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瞳漣,那雙妖冶萬分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收縮著,壓迫著,疼痛著,然後,慢慢麻木著,接受這樣離經叛道的,現實。
不自覺的,瞳漣握著蓮笙脖頸的手指,又用力了些,胸前的那人,呼吸越發的急促了起來,臉色也由白轉青,明顯是缺氧的徵兆,眼看著,就快要失去最後一絲呼吸的能力了,羽化的眸半眯起來,雙手藏在寬大的袖中,緊握成拳。
“瞳漣,放開他。”周身縈繞的白霧越來越濃烈,這白霧,瞳漣是何等的熟悉啊,曾經一度讓他跌入深不見底的地獄的,白瞳的力量,他又怎麼可能不熟悉呢。
“你,說什麼?”瞳漣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邪魅的笑,眼裡,卻赫然多出了一份陰狠,扣著蓮笙脖頸的手指,卻還是不自覺的就放鬆了一些。懷裡那人,如獲救一般,下意識的狠命吸食著那稀薄的氧氣,胸口起伏越發劇烈。
“瞳漣,放了蓮笙,停止殺戮吧。”羽化緩步朝著瞳漣站立的地方走去,卻在看到他投向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陰冷的一瞬間,停住了腳步,那樣的眼神,他何曾見過,那樣陰狠而絕望的眼神,從前的那個瞳漣,怎麼可能會有呢,羽化,愣了。
“你來,就是為了救他麼?”而不是為了我,才來的麼?後一句話,卻深深斷在了咽喉裡。瞳漣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淡漠,還夾雜著一絲冷冷的笑意,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勾勒出的笑容,確是如此的,猙獰。瞳漣已經鈍痛到麻木了的心臟,終於還是幾不可聞的,收縮了一下,羽化,羽化,這個自己魂牽夢繞的人,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來了,他真的來了,可是,他,卻不是為了他而來。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自己懷裡這個,已然命懸一線的人,是為了他,麼?
他想問他,瞳漣想要開口問羽化,真的不是為了自己而來麼。然而,話到嘴邊,卻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去。他怕,他是那麼害怕,對面那人會對著他,輕輕點頭,然後告訴他,是,我不是為了你而來。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自己,會對自己,對羽化,如此的,沒有信心,一點,都沒有。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這般田地呢。瞳漣不知道,他只是恐懼著,發自內心的,深深恐懼著這樣的狀態,恐懼著,羽化,徹徹底底的,從他的世界裡抽離出去,再也,不留一絲痕跡。
要留住他。
幾乎是一瞬間,內心就被這個想法佔滿了,鋪天蓋地而來的訊息,統統都是關於羽化的的,他,要留下他。哪怕是強迫著他留下,也未嘗不可,他不想,他恐懼著這樣不知何時就會徹底失去他的感覺,他害怕。藏在深紅長袍中的手,微微握起。
羽化並沒有察覺到對面那人在一瞬間瞬息萬變的內心活動,只覺自己周身的戾氣越來越重,而對面那人眼底的陰冷,越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