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圍在附近的丫鬟們鬨笑起來。
顧霜忙羞惱道,“你這老婦,胡說什麼呢!”
江母一驚,嚇得臉色都白了,又見四周都是笑話自己的丫鬟,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歡喜的表情僵在老臉上。
顧櫻嘴角抿出一個人畜無害的淺笑,落落大方的拉過江母的手,低下眸子,小手撫著她這曾經無數次打在自己臉上的粗糙手掌。
她恨這個老人無數次,可真要見著她對自己恭恭敬敬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的時候,她又只想笑。
“老媽媽,您莫不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你仔細看看,我不是您的未來兒媳,我是您未來兒媳的妹妹,顧櫻。”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讓江母聽清顧櫻兩個字,只可惜,江母記不得她了,不然,此刻她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江母老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起來,“哎喲,這這這……是老身失言了!姑娘莫要怪罪老身才是啊!”
顧櫻笑眼裡蘊了絲冷,“我不怪您,畢竟您沒見過大世面,認錯了人也是常事,老媽媽也不想想,我乃是東平伯的嫡女,又怎麼會嫁給您兒子呢,您說是不是。”
江母不知為何,終於感覺出顧櫻對自己的惡意來。
她抿了抿嘴角,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
“江姑娘,怎麼還不進去?”顧櫻歪了歪頭,笑得清麗婉約。
江靈兒沒想到顧櫻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受寵若驚的嚥了口唾沫,“我……我等哥哥一起。”
“哦?江姑娘的哥哥來了。”
顧櫻似乎看到了人影,輕笑一聲,唇角微微揚起。
美人如畫,笑起來的模樣便讓江靈兒身後走來的江隱失了神。
他眉頭先是皺了皺,直直的朝顧櫻看去,目光循序沉了下來,他深深望著她,一雙眸子格外黑,透出幾分恨意。
永壽堂的院子難得這麼熱鬧,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大雪紛揚,鉛雲遮蔽,江隱臉色看起來比天氣還不好,冷得彷彿冰窖一般。
顧櫻對上他強勢的目光,心裡別提有多痛快,“江公子,請?”
江隱陰沉的目光落在顧櫻唇邊的笑意上,心口又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哥。”江靈兒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拉著江隱的衣袖,“我們先進去吧,外面有點兒冷。”
江隱轉過頭,輕拍了兩下江靈兒的手背,帶著她與顧櫻擦肩而過,走進永壽堂。
“大姑爺家境貧寒,這次怕是一份好的聘禮都給不起吧?”
“那肯定了,你沒看大姑爺的妹妹身上穿得都是破襖子麼?上面還有補丁呢。”
“一家子鄉下來的,上不得檯面,日後只怕還要指著我們伯府給他們家救濟呢,大姑娘的命可真慘,嫁到這樣的人家,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江靈兒聽著丫頭們那些竊竊私語,燥得臉頰通紅,可偏偏她怎麼也做不出那些大家閨秀的範兒。
越發卑微的垂著頭,像個下人一樣站在江母和江隱身後。
她們說得對,江家確實給不出像樣的聘禮。
江隱典賣了祖宅家產也才湊出一百兩白銀,這些銀錢,在顧府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顧老夫人當即發了怒,直截了當的提出,“既然如此,那隻能委屈江公子入贅了!”
江母一聽,忙不迭站起來,氣道,“入贅?!那是不可能的事兒啊!我家隱兒幾代單傳!江家如今就他一根香火,不能入贅!不能入贅!你們東平伯府別想仗著權勢欺壓我們小老百姓!”
顧老夫人冷笑一聲,當仁不讓的拿聘禮和嫁妝說事。
“怎麼,你讓我顧家的女兒抬著幾千幾萬的嫁妝來填你家一百兩的窟窿?想得倒是很好!如今我們肯允許你兒子入贅,已經是對他天大的恩惠!若不是我顧家的女兒嫁給誰不好,非要嫁給你江家一個落魄的寒門?你也不看看!這汴京的豪門大戶裡,哪有你這樣的兒子糟踐人家姑娘的身子,還能活著走出這大門的!”
顧嘉的嫁妝百倍多於江隱的聘禮,江隱又破了顧嘉的身子,原本江家做兒子的無所謂,倒是女方不嫁,反而下不來臺。
可顧老夫人這威脅的話一出,江母和江靈兒憋了半天,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雙方媒人在場,臉上表情都極為尷尬難看。
倒是江隱,俊臉陰沉的低著眉心,聽著顧老夫人與他母親的爭吵,煩躁的捏了捏眉心,“我答應入贅。”
他重若千斤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