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身姿偎搖向叢枝深處,仿乎一時之間偏對這枝頭簇雪欲罷不能締結憐惜情愫。且已在仰面碰觸向懸壓於俏枝條更高尖端位置之上積雪的江采蘋。
雖說只是殘雪,弦掛於枝頭這一日一宿,早比不得初撒於天空中時的那態玲瓏無暇,然亦不失晶瑩剔透。
“無妨。”得人心繫安危,江采蘋亦不可不領人情。於是莞爾朝彩兒擺下手,示意其大可安之,便踮起腳接做手頭動作。
於這乍寒的季節裡,倘不是昨日下了大半日雪,想必這天兒亦不致以突如其來變驟冷。是以,迫於昨個這場初雪的襲臨,今冬入冬的節拍亦隨之提前至少十餘日。放眼環望,儘管整座皇宮籠罩於銀裝素裹的茫茫白色情調氤氳下,卻依隨處可見並未來得及由母體上枯黃脫落點點的墨綠,環攏的枝杈也因於尚濃密,故而承載的負荷亦重,這一場雪降下來,其上俱是積了諸灘雪,層層交疊不薄不淺。
江采蘋從俏枝上抓夠了把雪,沁涼的雪才握於手,其所立之處邊緣叢枝所承載於枝頭的積雪,即時亦迫於牽拽跟著稀稀簌簌砸墜下枝條。
“哎呀~”彩兒原作勢攙扶江采蘋遠離開叢枝底下,孰料,尚未將江采蘋請離至安全方位,枝丫尖上的堆雪既已朵朵墜濺及身,首當其衝成為江采蘋這出饒有興致玩雪之景的受害者。
冷不防無辜遭襲,彩兒情不自禁低撥出聲的剎那,自然斷不會淨是束手待斃哆嗦在原地任由冷涼的雪團徑直砸溼其後脖頸。當下,便條件發射般地一驚一乍著緊裹揪住衣襟蹦跳開身,並連跺帶抖了番早是滾沾在衣身上的散雪糰子。
“小娘子”
彩兒反應敏捷及時從危險地帶掙脫抽身,江采蘋卻仍被困置於簇簇雪糰子不間斷的塌陷場景中。並且,這叢枝上的灘雪,搭枝覆葉,凡有一小塊地角掀動翻,勢必足以攪起附近整片雪層統統一傾而下,傾斜灑瀉。雪層當頭堵壓在頂,且瀕臨崩塌,來勢兇猛又避無可避,不亞於數波雪崩在即,堪擬千鈞一髮的局勢可想而知。
雲兒同月兒本就贅在最末,旁觀至此,待雙雙意識見江采蘋深陷危急之中時,再欲出手相助已是為時晚矣。況且,彩兒蹦跳著身甩其衣飾上的散雪糰子時,亦有飛濺到雲兒及月兒。仨人也早是處於“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衰狀,縱使有心營救江采蘋,坦誠講,亦是心有餘力不足。
反觀江采蘋,首遭頭波雪團侵及背脊之時,見狀不妙,則蠻有先見之明的速度屈蹲下了身,遂纖臂勁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借用自身那兩筒寬碩的衣袖率然遮覆至頭上,並明智地埋首於膝。
江采蘋的反應,甚是出人意料,一見之下亦叫人頗為瞠目結舌。
等及雪勢稍緩,彩兒等人無不慌忙疾奔上前,彼此環抱成圈,一舉把江采蘋掩擋於身下之後,這才催呼道:“小娘子但覺怎樣?這會兒暫由奴等替小娘子護著,小娘子快些閃出身去吧。”
“唔,不礙事。”
抬目對視見雲兒滿臉的擔憂,江采蘋勉強弓起腰身,斜睨依然在散落小撮雪團兒的頭頂枝杈,方扭頭對正以身為其擋雪的彩兒等人蹙眉續道,
“聽吾說。待會吾喊‘一二三’,汝等聽吾口令行事。吾數到‘三’時,咱們大家一起衝出去!”
“大家?”聞江采蘋所言,月兒明顯呆遲。
發現彩兒亦同月兒一模,忍不住在腿腳打顫的往四下裡戰慄,江采蘋頓時幡悟,忙校正:“陛下未在,只當是。是吾、吾在犯口誤好了。總之。切記要按吾口令來!你、汝等可懂?”
實則亦非為江采蘋之誤,誰叫這大唐時代,稱呼當朝皇帝時候,與其親近之人及其近侍,常亦可呼其為“大家”。也就無怪乎,聞見江采蘋口出此特殊字眼。彩兒和雲兒差點當即叩拜下身。
“咦,快些看那邊!怎地回事?”
“是為何人,在作甚?怎生弄至這般田地?”
“可不是?也不曉得是哪宮的賤婢。定是趁著主子在小憩,偷跑出宮來找閒樂!”
“找閒樂,亦沒這找法呀。吾等入宮來這許久。也從未撞見過有人在這大冷的天兒裡頭,蹲於雪地裡找樂呵者。吾估摸著,理應是做錯甚事,被主子罰於這雪堆裡受懲戒才是”
江采蘋尚未帶同彩兒等人從險境撤離,只見已然有群宮婢。巧不巧地恰趕逢於這節骨眼上由遠及近譏至。
旁人交頭接耳嚼舌頭根,即便是當於江采蘋面,其亦不怎在乎。然而,彩兒卻忍受不慣這窩囊氣,立馬立睖向聲源處:
“胡亂非議別人,也不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