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臨及己身上,楞就粗心大意了?這大冷的天,倘凍壞了身,而落下個好歹,吾可再行找誰來整日陪吾呆於這翠華西閣度日?汝等著實不讓吾省心。”
即使相處的時日頗短,但於這半月有餘的日子裡,江采蘋入宮之後即與彩兒和雲兒及月兒仨人朝夕在一起。俗話說,日漸生情。何況是四個女子,可謂彼此互為依偎著過活於這後。宮中。
於江采蘋觀察來,薛王叢不知透過何渠道為其弄進宮來扮貼身宮婢的仨人中,彩兒最是個愛佔上風的人,可也是個直腸子者。單論脾性,彩兒倒與採盈有的一比,俱是肚子裡藏不住事的,而且,同屬那種遇事之時往往鮮少掂量得清自身分量的一類。然,江采蘋入宮門的頭日,才與彩兒三人打頭回照面時,初識彩兒那日的穩重,則原以為彩兒本是城府極深的人才是,卻不期,連日來深層接觸之下,江采蘋才赫然探曉,彩兒其實乃是個易偏嗜於“恃寵而驕”的無腦者。
譬如當下之事,按理講,倘宮內果傳有何風聞,但凡聰明者,就算聽聞見,於主子顏前,其亦佯作充耳未聞。彩兒卻不止未能於江采蘋面前較好的隱藏情緒上的衝動,反而當著月兒的面,淨與江采蘋耍開性子,僅憑數日的交情,甚至於主僕間壓根亦存談不上交情可言,如此一人,也唯了稱之胸大無腦。想來,入宮當日的穩重,理應亦為他人事先教唆之。
“小娘子切莫嗔彩兒,實是奴等掐算著,這天日尚早,昨兒下了雪亦不致怎冷才是,不是有‘春捂秋凍’之說”待對視見江采蘋美目底畔的那抹怨艾,月兒則忙不迭從旁加以作釋,“奴、奴亦並不覺冷,勞小娘子掛憂,實乃奴之錯,奴必悔之改之。”
說釋罷,月兒便抽縮回已給江采蘋託捧在纖指間的粗手,垂首跪於地。
“這是作甚?吾不是早就有言在先,在吾前無須多禮。旁人眼前,汝等與吾是為尊卑有別,可於吾這裡,四下無人時,切是不必太過拘泥於禮數。吾單是冷眼旁觀著汝等,動輒便朝吾行揖,均已心覺累得慌,汝等又何必餘外惹吾抑鬱?還不快些起身?”
自打同席而坐用過入宮頭夜的那頓膳食後,江采蘋就從未在人前擺過架子,是以,近日來,不光彩兒漸依仗於江采蘋的寵溺有炸刺的動向,雲兒同月兒實則亦日益為江采蘋的這等軟善性格所收服,與此同時,對江采蘋的態度亦一逐日由初始的生疏蛻換為親貼,而這點變化亦同為叫江采蘋深感熨帖之處。
畢竟,於這皇宮中,人心叵測,欲收買之非是易事。尤其是想收買到令其對你死心塌地並又心甘情願替你賣命的人心。江采蘋的初衷,倒並非有意要收買誰的心,之所以有此作為,也只不過僅是不想,有朝一日曾是其身邊的人,哪天卻變成了其最熟悉的敵人而已。有備無患,不無裨益。況且,江采蘋原亦非是刻薄之人,今時今日其待人不薄,即便它日人往高處走,屆時,至少其問心無愧,一旦結為勁敵,亦擅於其心安理得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故,時下察言觀色見江采蘋罕顯的正色時刻,連語末的話味亦明顯言得重了分,月兒便也未敢繞以吭哧,即已就地爬站直身。
“唉,縱然這翠華西閣美不勝收,可捱不住見日拘足於這寸八地角內,入宮這半月的日子,吾也幾近快給悶出病。”月兒既懂得識人臉色行事,江采蘋自也用不著為此傷腦筋做作,遂徑直倚身往旁側的那方蒲凳,略頓,方不無喟爾地接言道,
“月兒瞧著這皇宮裡頭,下了這場初雪之後,何處地方尚堪稱美至極點,足以使人目眩神離,大可述來。吾觀著,今日這雪後雲霽初開,煞是個好兆頭,忽而亦切意,熬至晌午那會,出門隨處走走,權當散悶下吾這股子惆悵。亦省得吾稍不氣順反卻拿汝等濫充撒氣筒。”
江采蘋一席話才言畢,月兒近侍於旁,尚未來得及吱聲,但見西閣門扇外已經急竄入閣一道人影,卻是彩兒搶先在前,未及斂步,便率然衝至江采蘋腳畔:
“小娘子果已作備,肯出門逛遭兒了?”
“怎地,之前彩兒不是時有勸吾,欲吾多出閣走動番?”看著彩兒衝進閣門來,江采蘋卻毫未詫訝。反生是月兒,當即被彩兒的突如其來委實嚇了跳,差點當場被駭得驚撥出聲。
“是,小娘子確也理當多往這宮裡的旁處亮亮腳才合乎情理嘛。這半月餘日,小娘子置身於翠華西閣,不悶才奇了怪嘞,小娘子不出閣,豈又怎知這皇宮可著是大著呢,絕非僅這翠華西閣這邊風景獨美。”
不露聲色地任由彩兒一口氣逞快畢,江采蘋方淺靨道:“彩兒言之有理。皆怪吾,先時總乏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