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得漲紅了臉,自個明明早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女兒家,這刻偎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卻是心緒混亂,又想哭又想笑。
“嗯?見著本王,連話也不會說了?”薛王叢反倒好整以暇的一笑,這時,帳幔外傳來推門聲:
“娘子讓奴過來瞧瞧,人兒可是醒過來了?”隔著帷帳,來人的聲音聽似有分耳熟,一時又想不起是何人。
“已無礙。”
薛王叢長臂輕攬,環在江采蘋纖腰上的力道緊了緊,不慍不怒地回了句。那人立時自行退了出去。
“這是何處?”直到這會兒,江采蘋才凝眉輕喘息了聲,隔著衣衫,腰上傳來的熱度卻有些炙燥,想要推開些怎奈渾身軟的像一灘泥,直覺身上不對勁兒。
“身上可還是無力?”薛王叢卻未答反問,起身將江采蘋放回榻上,掖了掖錦褥搭蓋上,“時辰尚早,多寐會兒。”
眼見薛王叢提步,江采蘋心下沒來由一慌,想也未想伸手就拉住薛王叢的衣襟:“你,你要去哪兒?”
“本王去去便回。”薛王叢似是一怔,觸及江采蘋眸底的依戀,勾起一抹笑意。
江采蘋頗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渾然未覺掌心盡是汗漬,垂眸蹙眉,薛王叢已是撩起帳幔大步離去。
許是在上陽東宮獨守了三年的緣故。乍一見除卻彩兒、月兒之外的人,心中難免澎湃。也或是薛王叢杳無音信了五個年頭的緣故,時值亂世,再見故人總不免情重,幾多離愁,是以才分外激動,情難自禁罷了。
自知身邊有個可依可信之人,起先的不安隨之消失,或許整個人這些年以來著實過的太累了,不論是在那座深宮高牆藩籬下。亦或是在遷入上陽東宮後,十幾年來竟沒有一日不在戰戰兢兢地謀計著,活在認命與掙扎之間。在薛王叢關門離開後,江采蘋閉著眼不多時便又沉沉睡了過去,一覺天黑。
燭籠下,悠悠琴聲,似水柔綿。
待看清那撫琴之人。江采蘋心頭又是一緊。
察覺榻上的人醒來,青鳶抬眸嫣然一笑,舉步近榻:“身子可還覺不適?”
“這,這是”
“這是伊香閣。”仿乎看出江采蘋的尷尬,青鳶毫未介意的付之一笑,“你昏迷了七日。今兒個可算無大礙了。”
江采蘋又是微微一怔,聽青鳶言下之意,現下應是在平康坊。豈非回了長安來了?可當時是昏在洛陽城外,轉念一想,既已過去了七日,此刻身在長安也不奇怪,再細想下白日薛王叢的那幾句話。估摸著是薛王叢從中安置的。
“叨擾了”遲疑了半晌,江采蘋才啟唇對青鳶報以一笑。儘管當年與青鳶只有一面之緣,卻是印象深刻這個人,是故剛才一眼就識出,一晃十幾年,這張臉仍一如當初笑靨如花,身在這煙花柳巷之地,仍是出淤泥而不染。
薛王叢失蹤的這五年,乃至之前的那些年,想必便是藏身在了這裡,也難怪宮中派出那麼多的人都未能找尋見薛王叢的下落。試想堂堂一個親王,且那會兒是在奉旨代天巡視邊患,又怎會其實還在這天子腳下。
若果如是,想是三年前,其在宮中的變故,也早為薛王叢所知,故才能如此的從中斡旋,佈置下這許多事。
可不知為何,一思及這些,尤其是一轉過彎兒來,江采蘋竟覺滿心的苦澀,甚至此時有些無顏以對面前的青鳶。
這時,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回首見薛王叢步進來,青鳶一禮,抱了案上琴轉身退出門外去。
一見薛王叢徑直步向臥榻來,江采蘋驀地撐著身子坐起身來,一時有些心煩意亂的急躁,不成想皓腕一麻,胳膊肘硬生生頂在了榻沿上。
薛王叢緊走兩步,長指扶了江采蘋半攬入懷,氣氛一時間膠凝。
“少時與本王用膳可好?”
片刻的沉寂,薛王叢低沉著嗓音,極盡輕柔地撥開了垂散在江采蘋額際上的幾綹青絲,聲音盡是溫柔。
江采蘋有一瞬間的晃愣,額上一層細密汗珠,唇齒卻有些發乾:“雲兒,雲兒可是在這兒?彩兒、月兒呢?”
“雲兒現下不在,半年前隨崔名舂去了珍珠村。”像極早就料準江采蘋會有此一問,薛王叢幾乎是連想都未想就答道,“至於彩兒、月兒,也在去莆南的路上。”
江采蘋心下一喜,顧不及掙開薛王叢的懷抱,仰面凝向薛王叢:“阿耶,阿耶可是還好?”
雖說明知薛王叢既早已做下安排,江仲遜在珍珠村勢必一切安好,至少不會被時下的戰亂禍及,江采蘋還是未能忍住作問。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