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楊廣登基之後,與宇文君集推測許久,料定楊堅的密旨,十有八九便是送予親弟楊林。他雖不知楊林可有收到此信,但為防萬一,還是定下了斬草除根之計,派遣許多刺客前去刺殺,這其中,甚至包括宇文君集延請來的幾位宗士,例如騰焰道人。
只是被石不語兩次打攪,本來十拿九穩的計劃卻未成功。楊廣大為惱火,好在透過這兩次襲擊,卻也隱隱發覺楊林似乎並未收到楊堅的密旨,倒是稍微放下了些心來。怎奈那信使一日未除,終究不能心安,宇文君集由此定下三管齊下的計策來,一面派遣將領逐步接管登州軍,一面下旨召楊林入京,又暗中吩咐那幾名傳旨的供奉,若是楊林不從,大可暗中尋個機會下手,奪了他的性命。
只是楊林自接旨之日起,便遠航出海,終日處於一干親兵擁簇之中,那三名供奉卻是尋不到一擊必殺的機會。便在此時,那名信使卻突然出現,而三名供奉之前便已在宮中看熟了對方的通緝畫像,當即認了出來,見事機即將敗露,只得倉促出手,終究喪於那神秘中年男子的劍下。
“孤家父母早喪,全賴年長十歲的皇兄於亂世之中將吾撫養成人,兄弟二人攜力打下鐵桶似的江山。怎料臨老,皇兄竟喪於逆子之手……”楊林說到此處,早已滿面涕淚縱橫,哀慼中又發散著一股殺意,緊緊捏拳道:“孤家若不將那畜生碎屍萬段,怎能告慰皇兄在天之靈!”
石不語身子一震,只覺一股肅然之氣逼面而來,隱隱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直到此時,他才能突然理解,為何一向看似無害的老爹,會在二十年前,被譽為天下第一猛將,號稱“一棍蕩十州”!
“出來!”便在此時,只聽得怒氣勃發的楊林一聲低喝,手中短棍如同霹靂一般擊出,旋向左側的灌木,一聲驚呼中,狼狽的少女踉蹌著跳出身來。
“宛兒!”已做出一半攻擊動作的楊林急忙撤步,微微驚道,“你、你不在登州,怎會在此?”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驚魂未定的郡主卻是毫不懼怕父王,一面拍著身上的落葉,一面挽著對方的手臂道,“爹爹,你和逝哥哥和好了嗎?”
“晤!”楊林卻也拿這女兒毫無辦法,撫著她的長髮道,“原來,你是擔心逝兒才跟來的?”
“才、才不是呢!”小妮子面上一紅,卻是忍不住偷偷瞟了石不語一眼,玉石般的面頰上也帶上了少許微紅。
石不語看在眼中,倒覺著有些感動,正要開口調笑幾句,便聽得身旁的李密也是一聲低喝,袖中匕首如電般疾射而出。
“當”的一聲,飛向粗大槐樹的匕首在空中被無名的力量打斷,忽的落下地來。隨即,在月光無法照見的陰影中,修長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師父?”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按住李密的手臂道,“二弟,且慢動手。”
“抱歉,打擾了,在下凝寒客。”沐浴著淡淡月光的清冷美人,以優雅的姿態,向著楊林微微屈身行禮道,“逝承蒙您的寵顧,凝寒在此多謝了。”
楊林微微一怔,不由得向著石不語問道:“逝兒,這、這是你的師尊?怎麼看上去,卻只比你年長數歲……”
“所以說,女人要懂得保養。”石不語摸著下巴,尷尬笑道,“事實上,師父她已經年將近百了。”
“近百?”且不提旁人的反應,同樣身為女性的宛兒,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雙目放光,直接便撲上去拉住對方的玉臂道,“姐姐,你是怎麼保養的?可有秘訣?要不要每天吸食人血什麼的?”
“……你當是吸血鬼麼?”石不語頓時無語,看了眼被痴纏得無法擺脫的凝寒,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師父,你怎會在此?”
“恩?沒什麼!”凝寒微微搖頭,透過紗笠的目光充滿了溫柔,“我見你許久不歸,擔心你出事,所以……”
“是、是這樣嗎?”對上如此的眼神,男子的心中忽的泛起陣陣漣漪,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握住了那雙柔荑。
然而,如此習慣成自然的舉動,卻在一旁的幾人看得目瞪口呆,宛兒更如同石化一般,喃喃道:“逝、逝哥哥,你、你們的關係……不、是師徒嗎?”
“這個嘛……”石不語面色一紅,尷尬的放開了手,事實上,兩人之間,雖然如今的關係已變得十分曖昧難以解釋,但在日常的生活中,卻還都是按照以往的習慣互相稱為師徒,只是這師徒究竟要不要加引號,卻只有兩位當事人自己心知肚明瞭。
一片沉默中,只聽得呆若木雞的楊林忽的撫掌大笑道:“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