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酵得似乎要更快些,剛剛到午時,差不多整個杭州的布商都已經得到了這個訊息,昨天還慶幸今年的布賣得快、賣得早的他們,如今一個個卻是後悔不迭,若是再留個一天,哪怕是半天,自己的布也能多賣許多錢。
至於這個損失,自然要由陳慶之來償還了。
別看平時找個人都千難萬難,這個時候眾人像是極為有默契一般,紛紛來到了惜月樓的樓下,大門一推,把正在忙碌的陳慶之嚇了一跳,望著外面數十張熟悉的面孔,自己微微一皺眉:“眾位員外這是何意?昨天的帳不是都已經結清了嗎?”
“陳慶之,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大夥今天來是想跟你算筆帳的。”在這些人其中,徐九的份額算得上是比較多的,在他看來自己的損失自然也是最多,自顧自地走在最前面,面色不善地打量著陳慶之。
“算帳?”陳慶之眨了眨眼,一臉的糊塗:“算什麼帳?”
“你少跟我們在這裝蒜,你訊息這麼靈通,我就不信你什麼訊息都沒聽說。”怎麼看,陳慶之都像是在撒謊,徐九重重地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表情。
陳慶之把手中的帳本放下,自己隨意地坐在臺階上面,面帶微笑地看了看徐九,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些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笑道:“徐九爺有什麼話就說清楚,我這一天得到這麼多訊息,我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條?”
“就是西夏人要大量收布的訊息,陳慶之,你別跟我們在這裝,你昨天把布賣給了張知魚,今天就有這訊息傳出來,這莫非是你跟他做的局?目的就是想騙我們手中的布不成?”
“對,肯定是這樣,那些布肯定全都被他跟張知魚吞了下去,今天不把錢給我們,我們就不走了。”
“不走了。”
說話之間,眾人便湧進了惜月樓,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一臉虎視眈眈地看著陳慶之。
自己倒是忽略了這些人的想法,陳慶之微微有些頭疼,讓自己跟張知魚鬥智鬥勇可以,可是跟這些人講道理,這並不是自己的長處,自己也沒想到,就這麼一條流言就讓看似團結一心的織造公會產生了一條諾大的裂痕。
“既然大家不想走,那咱們就好好說一說。”陳慶之慢慢站起身來,笑道:“諸位剛剛加入織造公會之時,在下便承諾到,只要諸位把布放到織造公會中,在下便先付一成的錢,其餘的部分按市價結清,是不是這樣?”
這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上面還有自己按的大紅手印,就是想抵賴也沒辦法,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好,既然大家都肯定,那就容易了,請問昨天我給大家結的到底是不是市價?”
“是。”徐九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不過昨天是昨天,今天的價格可就不是那個價格了。”
“徐九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布的價格有漲有跌,我賣的時候這就是市面上的最高價,布,我替你賣了,錢,你也拿到手裡了,現在你說布漲價了讓我賠錢,我倒要問問,要是布跌價了,你拿到手裡的錢是不是還要退給我呢?”
退?退你個大頭鬼,掉進我口袋裡的錢一個字都別想拿出來。
徐九似乎也感覺到自己有些無理取鬧,跟陳慶之肯定是講不出道理來,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陳慶之,我們今天來,也只是想讓損失小一些,這樣吧,你每匹布賠我們三百文錢,今天這事就算了,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陳慶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臉上似乎露出一絲疲憊感。
“要不然我們大傢伙就退出這織造公會。”徐九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在他看來陳慶之的一切全都是基於織造公會得來的,只要大傢伙退出公會,他的一切全都會煙消雲散,這麼一看,他絕對不敢退出的。
有了他的帶頭,其餘人也紛紛附和他的話,整個惜月樓頓時亂成一團。
就在陳慶之冷眼旁觀這一切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把他也給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卻是樊三娘一臉殺氣的掐著腰,柳眉倒豎,手指點著這些人,一付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們這幫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不是你們賣不出去布的時候了,怎麼著,合著陳慶之幫你們把布賣了,倒還是他的錯了不成?你們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幫你們賣布,你們現在一大半的織坊都得關門,哪還能像現在這樣耀武揚威,一群吃裡扒外的傢伙。”
冷不丁被一個女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全都變得難看幾分,半晌徐九重重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