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點點頭，仗著身材瘦小的優勢，很快就鑽到了糕點櫃檯前。

她又遇見了上回那個售貨員，這回她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一看就是練過的。

一看到葉初，臉上的笑容還更燦爛了。

葉初在心裡思考，她這是給人留下心理陰影了嗎？

卻沒想到，這位售貨員小姐姐一看到她，就熱情的跟她說：“這位小同志，你還記得我嗎？上回你們批評了我之後，我就改了，我這服務態度一好吧，還有人給我寫表揚信呢。一季度評選，我評上先進了。謝謝你啊。”

葉初被她說的都不好意思了。她趕緊回道：“不客氣不客氣。你現在這樣挺好的，人看著都變漂亮了。”

售貨員小姐姐笑得更開心了，跟葉初說道：“綠豆糕是今天新來的，還有一些不要票的營養品，價格比要票的高一點，你要是想要的話也可以看看。”

葉初：“好的好的，謝謝同志！”

她買了兩斤綠豆糕，又買了兩袋奶粉，告別了煥然一新的售貨員小姐姐，又泥鰍一樣鑽了出去。

葉海波一看見她就迎上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裝在自己帶來的布包裡。

“還買別的嗎？”

“不買了。回家吧。”

她又買糕點又買奶粉的，已經是大手筆了。村裡人來公社供銷社逛，很多都是隻看不買。

“還找錢裁縫做衣服嗎？”葉海波問。

“可以啊。我想做七分褲。”

“七分褲？短一截？”

葉初點頭。

“那錢裁縫應該不會買你的圖了。”

“為什麼？七分褲，穿起來又涼快有好看，還省布料。”

“沒人專門做短一截的褲子。大家會覺得看起來磕磣，還以為是褲子穿短了又捨不得做新的呢。說不定村裡的大媽還會建議你在下面接上一截。你還不如做裙子。這樣長一點短一點都可以。”

“不要裙子，幹活不方便。”

“也就出去割草不方便，那你就先別割了。等夏天過去之後，不穿裙子了，你再去割草。”

“不行。我不能不幹活。我現在的社會形象好不容易才變好了，我知道，大家都在背地裡誇我呢。”葉初得瑟道。

葉海波：“傻不傻。別人說什麼有什麼關係？過了夏天你接著幹，他們照樣誇你。”

“也不光是因為這個。我穿著短一截的褲子，正好大家以為咱家買不起布料呢，可以更好的維護咱們貧下中農的形象。財不露白，懂嗎？”

葉海波一臉震驚：“咱倆有什麼財？”

葉初：“……”

她倔強道：“現在還沒有。遲早會有的。”

“那還找錢裁縫嗎？”

“不找了，我自己做。”葉初說道。

過了兩天，爺倆就都穿上了短一截褲子。

葉初還好，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短一截也好看，倒是沒人說她。

葉海波就慘了，走哪兒都有人問他：“你這褲子怎麼回事？你找錢裁縫做的嗎？他是不是弄錯尺寸了？”

葉海波：“……不是錢裁縫，這是小八做的，也不是弄錯了，是故意的，又涼快又省布料。你們看看你們的褲子，不都挽著褲腿的嗎？和我這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等到秋天，我們就能把挽著的褲腿放下來接著穿，你能嗎？”

葉海波：“……”這個理由很強大，他無力反駁。

他家小八還是缺點生活閱歷，在她眼裡，衣服都分四季。但其實，除了棉襖棉褲這種季節性過於明顯的衣服，或者的確良那種材料的衣服，其他衣服大部分都是穿四季的，比如褲子褂子這種，夏天就單穿，冬天就套在棉衣外面。

這樣，棉衣一冬天也不用洗，只需要洗罩在外面的單衣就行。大家做衣服的時候，尺寸也會做大一點，不然冬天套不進去。

所以，村裡人的衣服都不是那種特別合身的，全都看起來肥肥大大。給冬天的棉衣預留出空間。小八做衣服的尺寸，就算是長褲，也就只能夏天穿。冬天就只能貼身穿著當襯褲了。

既然只能當襯褲，長一截短一截也沒有關係。

想是這麼想，但是，他還是接著村民的話頭說道：“說起來也是布料不夠用了，你們誰有多餘的布票勻給我兩張？”

村民：“……”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