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吃了藥沒一會兒就好多了,開始打起精神追問方老頭廁所那邊是什麼情況,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亂成那樣,我啥也沒看見,已經都給收拾了。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有人放炮仗,掉到咱家茅坑裡了,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扔進來的。”
“這種事兒你怎麼追究?又不知道是誰扔的,算了吧。”
“那明月這罪就白受了啊?我怎麼著也得罵一頓出出氣。”
“罵一頓啥用也沒有,反而還鬧大了讓明月丟臉。還不如就說是不小心踩進去了。明月受了傷沒好利索,腿一時站不穩也是有的。這樣還能給明月留點面子。再說了,咱家茅坑兒炸了,說出去好聽啊?”
“我不甘心啊!我的明月遭了大罪了。”
“不甘心也得忍著。這段時間咱家出了多少事兒?都消停點吧。老老實實過日子不行嗎?”
“是我不消停嗎?是我不想好好過日子嗎?出這些事兒難道是我願意的嗎?我和明月這陣子吃苦受罪,全家就你一個人沒事兒!你當然說的輕鬆。”
方老頭:“……”
這事兒難道還能怪我嗎?你倆遭罪也不是我造成的啊!拉著明月去公社醫院之前,我是不是說過,花兩毛錢套個牛車去,你不肯,非得自己拉過去,結果呢?明月本來沒事,愣是被你給砸出事來了。
方老頭心裡想了很多,現實卻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一旦他開口,老婆子就得又哭又鬧,還不如他把話吞到肚子裡算了。
大老爺們,不跟婦人爭長短。
田小娥看他沉默,卻是越想越生氣。
她恨!
是哪個殺千刀的,讓她有苦說不出!
最近真的沒一件事兒是順利的。
兩個王八羔子那兒她也不敢去了,難道以後她真的要孤苦無依了嗎?
明月遲早要嫁人的,她難道真的要指望女兒給養老嗎?
她難道要跟著女兒去女婿家裡住嗎?
唉——
方明月直到中午才睜開眼。
她茫然四顧,周圍的環境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當然是因為她在這裡生活了20多年,陌生,是因為她離開這裡也有二十多年了啊。
她這是又回來了?
這是老天爺給了她一次追求更好生活的機會嗎?
現在是哪一年?她和許山川結婚了沒有?
沒關係的,就算結了也能離,反正上輩子,直到她79年離開上泗,都沒聽說楊愛軍結婚。可見他結婚晚,她還有機會!
“媽,媽!”方明月大喊。
“嘶!”
一張嘴說話,方明月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的嗓音嘶啞,嘴巴好疼,臉也好疼!
不對!她全身都疼!
她不記得上輩子她有這麼難受的時候。嫁人前她啥也不幹,嫁人後的頭幾年,她在孃家住,也是啥也不幹。後來去了城裡,她最多做做家務。那時候孩子都上託兒所了,也不需要她花費太多心力。
她怎麼會全身難受呢?不光疼,還一點力氣也沒有!
“誒。”田婆子一邊答應著一邊推門走了進來。
“明月,你好點了嗎?”
看到田婆子,方明月一愣,她媽的臉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
“媽,你的臉怎麼了?”她嘶啞著嗓子問道。
田小娥伸手想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是不是退燒了。方明月下意識的躲了一下,疼的她眼前一黑。
過慣了城裡生活,現在看到農村這破屋破床破傢俱她都厭惡的很,何況是她媽黑中泛黃、黃中帶黑、佈滿老繭的手,她不想被她碰到。
田小娥愣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說道:“媽洗乾淨了。”
方明月:“……”
田小娥:“媽就是想試試你退燒了沒有。你自己覺得呢?”
方明月:“我不燒了。你還沒回答我,你的臉怎麼了?”
田小娥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是燒迷糊了嗎?我的臉之前不是蹭了一下受傷了嗎,這是剛長好沒多久,有的地方是新長出來的,曬一段時間就勻實了。”
方明月內心疑惑不已,上輩子她媽好像沒有傷過臉啊。算了,不管了,還是先弄清楚現在的情況吧。
“媽,許山川呢?”
“許山川?許知青啊?人家在知青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