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忙說沒問題,但周松林並沒有讓他走的意思,而是笑吟吟地注視著他,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聲音極有韻律感,王思宇知道接下來要講的話,可能才是自己去省城要辦的最重要的事情。
果然,周松林向門口瞄了一眼,才把聲音壓低,悄聲道:“三科現在的工作就交給鄭大鈞,你去省城多呆幾天,到方家探探口風,看看省裡對青州常委班子的換屆有什麼看法,另外最好能安排方如鏡跟我見次面,你那邊安排妥當,我這邊就過去。”
王思宇這才明白,周松林是希望自己去打打前站,想想也是,他畢竟是張書記的人,方家不可能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而自己與方家的關係,可能就更私人些,這種關係往往更容易把事情辦妥。
王思宇沒有表態,而是輕輕點頭,周松林從衣兜裡拿出一張卡,交到王思宇手裡,嘆氣道:“也不知道媛媛這丫頭能不能拿,哎,要是她母親還在就好了。”
王思宇把卡放好,輕聲道:“秘書長請放心,以後有機會我會勸勸周老師。”
他本是無心一說,可到了周松林耳朵裡,卻變成另一種味道,於是他用寬厚的大手輕輕在王思宇的肩頭拍了拍,又幫他整理下衣領,以長者特有的口吻叮囑道:“在外面注意安全,少喝酒,去省城別坐委辦的車。”
王思宇會意,市委層面的活動都是無聲無息地把事情辦了,不像下面的局處裡大張旗鼓無所顧忌地大造聲勢,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要出去跑官。
王思宇從周松林的房間裡出來,就徑直進了鄭大鈞的辦公室,鄭大鈞趕忙給他泡了茶,殷勤地把煙遞過來,幫著點上,這時候要是有外人進來,肯定會以為王思宇是主任,鄭大鈞是科長。
把正事說完,鄭大鈞就拉著王思宇的手,說:“老弟,改天咱們到我家裡聚聚,你嫂子有個妹妹,長得挺水靈的,她想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王思宇一聽就有些傻眼,心說看了你小舅子的那副德行,再水靈的女人也不能要,別說見面了,想想都覺得身上直起雞皮疙瘩,於是趕忙推脫道:“主任,那太感謝嫂子了,讓她費心了,不過我在省城可有女朋友啊。”
鄭大鈞一聽這話就想多了,暗想怪不得,這王思宇的檔案我看過了,也沒啥過硬的親屬關係啊,感情是沾了女朋友的光,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好再套話,於是神秘地一笑,連說:“明白,明白。”
第二天中午,王思宇趕到省城,依舊入住銀泰大酒店,讓他感到驚喜的是,隔了數月之久,他那個畫板竟然還在失物招領處,畫板雖然不值幾個錢,但王思宇對用過的東西都是很有感情的,畢竟是大二時就買的,能夠找回來,總是件好事。
吃過中飯,買了些禮物,王思宇就打車來到華大門口,再次回到母校,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現在已經放假好些天了,但學校門口依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進進出出,走到籃球場旁,王思宇放下手中的水果籃,對一個正在運球的學弟喊道:“兄弟,給傳個球。”
那人微微一笑,雙手一抖,籃球筆直地飛過來,王思宇接到籃球,站在三分線外一步遠的地方直接跳起,手腕一抖,籃球劃出一道漂亮地弧線,‘唰’地一聲,穩穩地落入框中,“MLGBD,上學時咋從沒這麼準過?”王思宇不禁嘟囔道。
那人衝王思宇挑起拇指,隨後接到彈起的籃球,轉身上了個反籃,球也是應聲入網。
王思宇回敬他一個大拇指,隨後拍拍手,拎起果籃向後走去。
看了周秘書長給的地址,王思宇知道周媛並沒有搬家,依然住在九號教學樓後面幾十米外的家屬樓裡,走到樓下一排齊腰粗的松柏前,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緩緩走到一棵樹下,撫摸樹幹,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畢業前的那個夜晚,他親手將一萬隻用紅線穿好的千紙鶴掛在這棵樹上。
那每一隻鶴都是一張肖像,周媛的肖像,他不知道那一萬隻紙鶴周媛是否收到,不過,時過境遷,這些似乎已經並不重要了,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奢望過什麼,因為周媛是那種永遠都要讓你仰視的女人,她的冷漠就如一座恆古不化的冰山,阻擋了任何企圖攀登的腳步。
來到四樓,隔著房門,如水的鋼琴曲隱隱傳出,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那曲《致艾德琳的詩》,王思宇就靠在門邊閉上眼睛,靜靜地欣賞,一曲接著一曲,優美的旋律如潮水般湧來,滌盪著他的心靈,半個小時後,琴聲才悄然停歇,王思宇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扣響了房門。
周媛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自從王思宇認識她以來,就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