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北嶽的皇宮已經被三皇子韶衝把持,連勒彰帝駕崩的訊息也是從韶衝的人馬嘴裡傳出。顔子昭知道現在的老三已經不是當年和他一同玩耍,一同患難,一同暢談的兄弟了,而是要和他爭搶大位,一心置他於死地的人。宮裡宮外就是兩重天。
“紀堯塵,如果你是我,你現在會怎麼做?”顔子昭憂心的站著,忽然覺得身旁沒有什麼可以傾訴的人,反而這個隱性的情敵,沉默的站著,似乎和他一樣,都在思考一些令人頭疼的問題。
“太子,如果我是你,一早就會防著三皇子,絕不會到如今的地步。”紀堯塵的話語中竟還夾帶著諷刺和惋惜,重重的插了長槍在地上。
“你一定從沒有過真正的兄弟。”
“何以見得?”
“本王和三弟曾經一起經歷過生死,那一年,就是董後得瘟疫去世的時候,本王和三弟因為偷偷到昌平宮去玩耍過,一起被隔離起來。本王在隔離的屋子裡,感染了風寒病倒,所有人都以為我受了董後的傳染而病入膏肓,當年錦太妃連同慶儀貴妃要將我送出宮去靜養,其實就是打算藉機除掉我,扶三弟上位。但是當時三弟死死的攔住要將本王抬走的人,誓死表示如果本王走,他也一併跟著,即使真的是瘟疫。”顔子昭覺得眼前忽的有些朦朧,喉頭緊澀,“三弟哭鬧不停,誰都拉不走,連太妃過來也不能改變三弟的決心,最後那些侍衛只得讓本王留了下來。當時本王心中暗暗發過誓,一旦活著出去,這輩子三弟就是最好的兄弟,誰都不能破壞這份情誼。”
紀堯塵默默的聽著他的話,竟覺得內心深處被某種東西觸動,自己在紀家的二十幾年,從不知道親情為何物,只知道府裡到處是爭鬥,是爾虞我詐。此刻顔子昭的話,雖然讓他覺得感動,但終究也只不過印證了,從前的兄弟即使再好,一旦站在了利益的對立面,也會頃刻間變成敵人。
秦曉漁看出韶衝連日來的悶悶不樂,這男人似乎一直都不會笑,儘管他事事都依著她,讓她擺弄府裡的一草一木,讓她歡天喜地的為他做南川的菜餚,讓她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覺得這種日子快樂的不像真的,不用處處受人牽制,不用和任何人分享丈夫。
從很小開始,她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結果只有安安心心的嫁給顔子昭,本本分分的過完一生,卻不料中間發生了太多事,從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的人生該結束了。如今峰迴路轉,心境反而有了改變,或者該為自己活一回了,讓眼前這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登上高位,讓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是她現在最大的目標。
“曉漁,大王妃董氏如今已經算你的姐姐,而大哥和四弟已經被二哥處決,如果迎二哥回宮,那大王妃必將受到牽連,董家獲罪,極有可能會殃及到你。”韶衝面色凝重,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皇宮如今由你把持,你傭兵據守京城,直接攔截了太子和紀堯塵的部將,豈不就能免了許多麻煩事?”秦曉漁輕聲獻策,心裡早有一番盤算。
“可二哥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父皇駕崩理應由太子即位,我有什麼理由拒他回宮?”
“從前是沒有,可現在有。”
韶衝似乎明白她的意圖,抬眼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她的唇邊始終有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這和當年的翠靈不同,翠靈是個老實溫柔的女孩,從始至終,那感覺都極是溫順,連臨終前的眼神的也始終是哀婉。而眼前的女人,極盡聰明,包藏很深的城府。
“如今太子殺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他既然可以說成是剷除謀反的奸佞,我們也同樣可以說成是謀害兄弟。黑和白,往往就看說辭而已。”秦曉漁從旁分析,美眸忽閃。
“二哥是我兄弟,這麼多年以來,我們的感情無人能比……”
“可他的母后害死了你的母妃,然後裝作你的好兄弟,對你關心照顧,事實上這個位子一早就該是你的。何況他在外面很多年,宮裡的很多事都由你來操持,你已經還他太多了,遠遠超過他應得的。”秦曉漁眉頭微蹙,聲音急迫。
“別說了……其實繼端皇后比我母妃得寵,雖然表面看來榮寵相當,但事實上,父皇總在關鍵時刻護著繼端皇后,甚至我覺得,父皇之所以將母妃和繼端皇后抬到相當的位置,僅僅因為不想讓皇后站在風口浪尖上。”韶衝神色黯然,朝窗外昏沉沉的夜色望去,沒有邊際,也不清朗,“就像小時有一次太廟裡祭祖,突然間光天化日下,到處變得漆黑,太陽彷彿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一樣,當時我怕極了,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