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身為國家公器,濱海警方如此草菅人命屈打成招製造冤案……曉雪,就算是你不說,我也準備找我在東山晚報的朋友報道一下,這種天大的冤案如果不報道出來,天理何在?”
安在濤笑了笑,“石姐,事情已經真相大白,難道有關方面不因此承擔責任嗎?馬鵬遠完全可以申請國家賠償……”
石彤嘆了口氣,“濱海警方只是來了幾個人,簡單對馬鵬遠表示了一下歉意,就算是完結了此案了……小安,你不懂,這其中牽扯到方方面面,這案子恐怕就會這麼不了了之了。”
“但有媒體的曝光就不一樣了。”石彤深深地望著安在濤,“但是,小安,咱們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要做這個報道的話,你可是要做好思想準備——”
安在濤淡淡笑了笑,“石姐,這沒有什麼。就算是我們報紙不做這個新聞,肯定也會有其他媒體介入,而縱然是我們濱海的媒體不做,也會有其他地區的報紙報道——我既然已經做了記者這一行,如果連這個都不敢報道,那還不如……”
“對了,石姐,你能聯絡到馬鵬遠先生嗎?我想直接跟他談談。”安在濤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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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鵬遠原先是濱海市建行的信貸科科長,突然天降橫禍,先是妻子林莉莉被人殺害毀容,而緊接著,警方一紙拘傳令就將他弄進局子裡。在局子裡,一陣“操練”過後,一向養尊處優的馬鵬遠實在是熬不住,這才鬼使神差地屈打成招。
於是,他被控殺妻,迅速地經過了檢察院和法院的司法環節,被判死罪。要不是石彤為他前後奔走,動用了很多關係,申請下了暫緩執行令,他這一條小命早就嗚呼了。在監獄裡呆了2年多,突然被宣佈無罪開釋,生死之間的大喜大悲轉換,2年的牢獄生涯,讓這個30多歲的男子受盡了煎熬,兩鬢之間的白髮叢生。
馬鵬遠開釋後並沒有回濱海。他在濱海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父親早逝,母親又因為他入獄而一病不起。所以,他接受了石彤的建議,留在了天南市。目前,就住在石彤為他租來的一套房子裡,距離石彤住的地方不遠。
事情基本上已經是真相大白。也是巧合,當時馬鵬遠正在跟林莉莉鬧離婚,幾乎整個宿舍區的人都知道,這兩口子感情很是糟糕。正逢濱海嚴打,而林莉莉之死,警方為了儘快破案子樹政績,刑訊逼供將馬鵬遠屈打成招,炮製了這起冤案。
025章【審稿】
林莉莉的真正死因是,馬鵬遠跟林莉莉中午吵了一架後摔門而走,而吸毒的鄰居張毅醉酒後無意中看見馬家的防盜門敞開著,就闖了進去。見頗有姿色的林莉莉正躺在臥房裡昏昏欲睡,不由就起了色心。
不過,卻遭到了林莉莉的奮力反抗。惱羞成怒之下,又怕林莉莉認出他來,張毅就藉著酒意下了毒手,不僅將林莉莉掐死還用馬家的菜刀殘忍地將她毀容,同時砍下了她的一根胳膊,製造了一場震驚濱海和東山省的夏日血案。
聽著馬鵬遠低沉而傷感的講述,安在濤望著眼前這個未老先衰的中年男子,不由有些感嘆。以個人之力,面對公器私刑的壓制,是何等的無力。如果不是有這麼一個有能量的律師同學,如果不是上天有眼,讓真兇意外落網,恐怕,等待他的追究會是一死。
馬鵬遠極度消沉,整個人看上去也非常無力和疲倦,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眼神中的一抹恐懼若隱若現。
石彤眼中劃出一絲憐惜的神色,默默給他遞過了一杯冰鎮冷飲,柔聲道,“老馬,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馬鵬遠嘆息一聲,接過杯子的手還是有些顫抖。
……
……
在石彤的安排和幫助下,安在濤又馬不停蹄地採訪了省公安廳刑偵二處的某位警官,以及省第一監獄的部分幹警,獲得了大量真實的第一手資料。
下午4點多,安在濤便與夏曉雪兩人匆匆往濱海趕。大巴車奔行在高速公路上,安在濤構思著這篇深度報道,眼神默默地望著車窗之外飛逝而過的景象。作為前世有著豐富從業經驗的新聞人,他明白,這樣的負面報道在當前的輿論環境下必須要轉換一個角度——也就是說,不能直接將炮轟的矛頭對準濱海警方,去抨擊什麼司法腐敗或者什麼刑訊逼供,而是要以敘述的方式從側面揭露司法不公正對公民權利帶來的巨大戕害。
只能描述,不能“論述”,不宜摻加記者本人或者媒體的觀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其間將律師、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