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錯刀大笑,道:“好!”
他答應得如此痛快,越棲見倒有幾分驚疑不定:“你……你的內力並不及我。”
蘇錯刀點了點頭,道:“遠遠不及,此刻你若要殺我,機會至少有九成,棲見,你一直懂得把握時機。”
越棲見眸光動了動,道:“你若鐵了心受唐家庇護,我暫時也動不得你,你只需忍數年之辱,待內力一復,長安刀下,當今江湖再無敵手,殺我亦是易如反掌。”
蘇錯刀淡淡道:“不必激我,你我的行事手段,彼此心知肚明。我既應了這一戰,自然不會躲不會逃。”
越棲見微笑,眉宇間透著一層威煞之氣:“你知道就好……別忘了七星湖在我手中,而且唐家堡雖是鋼澆鐵鑄的百年世家,卻也樹大招風頗遭忌諱,此次若敢一意孤行的留著你,我也不妨提前對他們下手,即便不能滅宗絕門,也得讓這碰不得摸不得的唐家堡橫下數十屍首,元氣大傷一回!”
雙眸稍有些溼潤,眼神卻是沸反盈天的岩漿潑濺:“錯刀,我為了你,連自己的性命大業都顧不得了,可謂不惜一切……你可千萬別逼我,別連累了阿離最後的棲身之所!”
蘇錯刀眸光靜冷如淵潭,道:“七星湖宮主爭位,本就無需拉扯上不相干的門派。”
越棲見看著他,明知兩人之間氣數已盡,卻怎麼也不捨得戛然而止,一時心如刀絞,再負擔不了這樣強烈的感情,捂著胸口,情不自禁落下淚來,低聲道:“錯刀,你終於逼得我要殺你啦……”
話音未落,只聽遠遠的馬蹄聲追來,兩人回頭看去,但見一騎飛馳,馬兒幾乎四蹄離地的直奔而近。
唐離錦衣玉顏,眉若遠山,端坐在馬上,身子微微前傾,待到百步之內,猛的取下一張鵲畫弓,三支白羽箭扣於犀筋弦,弓開如秋月行天,弦帶破石音,嗖嗖連聲,三支箭首尾相接,直射越棲見。
箭矢如流星,倏忽已至身前,越棲見心念電轉,若伸手綽住或以刀擊飛,自是不難,但就怕這箭上另有蹊蹺,當下飛身閃避,他這一閃,也閃得別有意味,繞了個圈,卻是移步於蘇錯刀身側。
三支箭至,竟是後支劈入前支,力道互灌而消,轉眼盡碎於方才越棲見站立之處。
唐離這三箭,只為示威戲弄,而非懾敵傷人。
越棲見小心太甚,反而略失顏面,被他小小得逞了一把,臉色雖不變,捏著傘柄的手指卻益發冰涼。
唐離輕笑聲中,馳到近前,一把抓住蘇錯刀的手臂,一用力,將他提上馬背,落於自己身後,秋水眼神光離合,打量著越棲見,笑道:“快讓割天樓去茶館酒肆放出傳言,就說……唐三少飛馬明箭,越棲見倉皇鼠竄!”
他一開口,越棲見就牙癢,他開完口閉上嘴,越棲見就手癢。
而定睛看著他,越棲見只恨得連心都癢了。
蘇錯刀坐在唐離身後,自然而然伸臂摟住他的腰,不說話,眼神裡的柔軟卻勝過一萬句話。
唐離便仰頭往後頂了頂蘇錯刀的下巴,笑得一臉淺薄浪~蕩粗鄙不堪。
可他的眉目五官卻是極美極靈,精緻到了不真實,長髮沾著雨水,一幅青緞也似,肌膚若月之光華,便是露出的一絲半縷的傷痕,也絲毫不顯醜陋可怖,反而似相思紅線牽人心腸……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搶走蘇錯刀,調轉馬頭便要回家!
越棲見反應過來之前,已脫口喚道:“阿離,留步!”
硬生生將一頭猛獸鎖到心籠中,那種利爪撕心的痛與壓抑,呼之欲出。
唐離亦早攢了一肚皮的氣,一勒馬韁,大怒回頭。
自己原本好好的在唐一星膝前盡孝共敘天倫,唐鳳還送來了蘇錯刀替自己贏的新衣服,忙高高興興的換了給他們瞧,唐飛熊突然跑來,石破天驚就是一句:“蘇錯刀跟越宮主私奔了!”
唐鳳一邊忍笑一邊義憤填膺:“這還了得?還有天理麼?還有王法麼?快快去報官!他人心就是個鐵,也有官法如爐!”
唐離惡狠狠踹了唐鳳一腳,氣急敗壞的拔腿直奔出門。
待飛馬趕到,三箭奪夫,好容易大獲全勝,風雨中雙雙把家還,越棲見卻還要橫生枝節,把睜眼的金剛當做閉眼的佛!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即惡言惡語道:“越棲見!你死了的爹媽和何大哥,難道只教會了你脫~褲子撅~屁股?就不曾教過你為人處世的道理?你懂不懂得……別人的情哥哥再好,那也是別人的,你爪子再長也不能碰!”
越棲見抿了抿嘴唇,唇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