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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處名叫梅園。因為道場旁邊是不允許種竹子的。怕長成一叢淹沒了道場。像是為了補償,梅園裡面大院子,種的全都是梅。旭偷偷進來,藏在羅漢竹後面往裡看。窗明几淨的道場,劉佳明正蹲著,推著抹布來回地擦榻榻米。老婆大人愛乾淨。同時,打掃道場也是她三省吾身的方式。當初搶奪溫泉專案被寧家虐了,她也是愁得到梅園來擦了一晚的地板。旭耐心等待。等劉佳明進去盥洗抹布才迅速爬上房梁,又順著這粱木在近三畝地的道場來回轉悠。道場裡空空如也。別說七王爺的墨寶,一張紙都找不到。旭想,那就算了。回去那會兒,低頭一看,下面的人正好抬頭看樑上的他。劉佳明臉上沒有一點驚訝。反而有點,期待?“喲。”端起手上溫好的青梅酒衝他敬了一杯,“辛苦了。下來喝一杯再走吧。”確實,自己這麼點小伎倆,哪裡瞞得過劉佳明這個武道大家?前世,居的本領可全都是她這個師兄教的。旭也沒隱瞞,說了劉一手的委託。劉佳明聽後哈哈大笑。“七叔叔的確很疼愛我。親自教我寫字。但是他自己寫的字都是一個不剩地燒光了。”和劉一手說得一樣。旭抿一口熱得剛剛好的青梅酒,“我明白。她七叔叔要存在,必須要低調到不存在。本該在刑場上死去的人,當然不可以在荒島讓自己的字畫存世。”青梅酒不夠一年。說是酒,其實很淡,度數不高。劉佳明又是用的那種兩根手指可以環住邊沿的小酒杯。旭這一抿,沒了。“還是你這個外人看得明白。偏偏我老爹不信我!一口咬定我偷藏了七叔叔字畫。”劉佳明從面前溫酒的竹架子下面拿出來一個冰裂紋闊口大海碗。提起梅花紋樣的大肚窄口小酒壺給他滿上。自己從一旁茶几高的梅瓶裡面倒出一點進空酒壺裡,再放上竹架子,挑通了下面的煤。一點點溫著。劉佳明低著頭挑煤。旭看不見她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光是聽語氣,似乎有點苦澀。許是劉一手就這事兒逼得她太多,旭也沒多想。“他說就你讓七叔叔走出了梅園一次。”沉默。空氣中只有青梅酒的芬芳。煤炭偶爾炸開的聲響驚動了兩人。 七叔叔劉佳明全身抖了抖,這才回過神來,站直了腰。聳聳肩,“那一次是我偷偷留在道場訓練結果睡死過去了!說起來那時候的我真是很不會說話。明明那個一臉刀疤的男人帶著一個看起來就好老的手下過來,跟七叔聊了幾句,都把七叔說哭了。我還嫌棄天黑路滑就要在那兒待著。那倆凶神惡煞的人走後,我七叔就一直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我在他旁邊哭著就是要回去。他那時候大概正是感傷的時候。偏偏被我扯得手忙腳亂,什麼大詩人的形象都被我鼻涕眼淚抹沒了。他真是不知道怎麼應付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乾脆在道場的木板上鋪開紙張筆墨,塞了我一隻大狼毫,把著我手站在道場寫我的姓名。我當時不知道什麼是秀字,什麼七叔叔。我只知道他寫的那個劉字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姓氏。我嚇傻了。怎麼會有人寫字跟自己的臉一樣,這麼好看?七叔叔長得也是妖孽。一個三十好幾的中年男人,蹭過來貼在我臉上的面板比我這個八歲的小男孩兒還要嫩滑。不過他手上有被筆磨出老繭。硌得我手慌寫不好自己的姓氏。他就耐心地教我寫。寫了一次又一次。早上的時候雞啼,他才停筆。指著遠處升起的朝陽給我念了一句詩。七個字唸完停下來又是七個字。具體不是很記得。大意是太陽出來了,雲彩染紅了半邊臉。我當時看著還沒有下山換班的月亮,很尷尬地告訴他真相。他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直愣愣地杵在大開的道場三扇木門中間。繼而撫著門板坐下,臉上都是痛苦的淚水。他給我念了好多歌頌太陽的詩詞。都是我現在翻遍書本也找不到的。他自己寫的。他哭得氣喘,我的心也不好過。我後來才知道有一種人,他們天生看不見顏色。火紅的豔陽和青白的圓月,在他們眼中並沒有分別。所幸,七叔叔的時代流行水墨丹青,黑白字畫。隔了好久,他問我現在太陽出來了沒有。我說出來了。他才起身抱我回去。他眼中缺少的顏色,今生今世是怎麼也彌補不了。我只好每日來竹林,藉口學寫字,引他說話作詩,陪他解悶。霍老師誇我語文好。那是因為我自小生活在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之中。七叔叔喜歡詩詞。七言絕句五言詩張嘴就來,我對不上他要不高興了。我只能每日做功課之前先背一些詩詞。我本來是打算背到明日能跟他搭上話的程度就行。結果,”劉佳明說到這裡自己笑出了聲。“七叔叔簡直是人精。他每日與我說的話三句不離詩詞。最要命的是離不開我前一晚背的詩詞。他根本就是變相考我功課。”“他怎麼知道你背的是那些詩詞該不是劉老爹說的吧?”“我爹大字不識一籮筐。七叔叔是全都會。他一聽我說話的語調語氣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