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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佳明往嘴裡塞了一塊番薯幹,嚼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廖老師說沒事了。我就回來梅園了。我初中還有一年。畢業之後用剩下的積蓄買一些筆墨紙硯。這房子也賣了。能在鄉下買一套小房子,再買兩畝田。農忙的時候插秧放水刈禾。我呼啦啦搖著風箱,寶珠打穀。農閒,我寫字,寶珠拿去賣。能賣一分是一分。”她轉過頭,眼裡閃爍著對自己未來的憧憬。“我字那麼好看,能養活自己跟寶珠。”旭在被子下緊握拳頭。“那他們的仇呢?”劉佳明一臉無辜。“什麼仇?田心報了呀。”“劉氏怎麼辦?”“搬出去那天開始,我已經不是劉家人。”“劉!佳!明!”旭喊得咬牙切齒。掀開被子挪下床,拒絕了劉寶珠的攙扶,率先大步走在前面。動作流利,絲毫不像操勞過度發燒病倒的人。劉佳明似有所覺,臉色一變,自覺跟上。劉寶珠的紅布鞋往前一步。劉佳明怒喝:“寶珠你就站在那兒!”紅布鞋繼續往前。劉佳明道一聲,“乖。”紅布鞋這才停了下來。旭走得急。劉佳明緊跟。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道場。停在道場那新栽的竹子面前,旭覺得呼吸有點急促。他按著狂暴叫囂要罷工的心臟,深呼吸一口氣,一咬牙蹲下身子手腳並用,瘋狗似得刨開昨天堆好的土。道場的月亮又一次升到了半空。旭指甲縫裡都是黃泥巴。身上髒兮兮的坐在道場邊兒喘氣。劉佳明看到竹子根部之後跪下來了,之後站不起來是旭拉她起來,扶到道場邊坐好的。現在她膝蓋上都是泥巴。烏黑的秀髮靠在旭汗溼的大腿上。旭又問了一次,他們的仇呢。劉佳明聰明瞭一些。“張全蛋已經死了。剩下的嘍囉殺了千百個,我哥哥也不會復活。你放心。我不會亂來。”旭總算鬆了一口氣。院內一排青梅剛結子。他問:“以後,你,要怎麼辦?”他本想問你家怎麼辦,話到嘴邊想起一個問題:她還有家嗎,那話也就嚥下去一半了。劉佳明沉默。過了一會兒小聲尖叫起來。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個意思。”那之後劉佳明的身體開始抽搐。旭慌忙把她扶起。劉佳明上下牙打顫。身子抖得像篩子。連日來埋藏心底的眼淚一瞬之間滾滾而下。“小旭,我我好怕。家光哥哥不成器。家政死了。達仔也死了。”旭安慰她,鼓勵她。“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能明白我問的不是你,是劉家。說明你懂我的意思。你還是那個聰明絕頂的劉佳明。”劉佳明伸手咬指甲。這是旭認識她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小習慣。仔細一看,她十根手指頭都咬得參差不齊。現在咬著的食指更是偶爾可以從口中看到血色的嫩肉。旭怕她再自殘下去。抓住了她兩隻手。劉佳明被制住,開始無目的地胡亂搖頭。長髮甩開像一個瘋婆子。“我不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像家政那樣為了劉氏放棄自己。你知道嗎?本來,我才是劉家繼承人。段氏覆滅的時候,我獻計匯總三兄弟的股份,逼得董事會退出溫泉專案的爭奪。我那樣做沒錯。事後也證明我的選擇是明智的。但是,讓我心寒的是,我們把股份歸還那一天,董事會第一時間聯名上書禁止我入內。不進劉氏我還是我劉佳明!我不稀罕!哈哈哈!”囂張的宣言過後,她突然神經質地狂笑起來。“可是家政不是。他很能忍。降職、撤資,他都不在乎。他還能笑著給那些老混蛋上門賠罪。我犯的錯。他替我上門負荊請罪。為了大局著想。我做不到這樣。我真的做不到。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認”劉佳明又哭了。她的頭不再無規律亂擺。她開始清醒過來。她開始迴歸自己的痛苦。她哽咽著說:“所以我退出了。我放棄了繼承劉氏。現在我活得好好的,我成為了一個書法家,像七叔叔那樣,在家裡自由自在、看星星看日出。為什麼現在又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遍又一遍問著為什麼。像一個被拋棄的怨婦。旭鬆開她的手。劉佳明驚恐地想抓回去。啪一聲,驚落一片泛黃的竹葉。劉佳明被打懵了。瞪大雙眼,捂著臉看著他。“你怎麼……”啪。比剛才更加響亮。又一片黃竹葉落下。這一次,下面藏了綠色的蕾。旭的手火辣辣的疼。肺部像破了洞,在不停漏風。有一些話,他必須搶在這幅身體罷工之前,趕在無端重生之前告訴她。他怒喝:“劉佳明,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不是淡泊明志,你是貪生怕死貪圖享樂。你怕再在董事會那群老頭子面前摔跟頭,所以你逃跑了。逃了這麼多年。現在家政死了。劉家除了你再沒有誰能擔此大任。你又因為自己的自私自利不去主動承擔你應該負的責任。佳明我告訴你。是男人,就要咬緊牙關撐下去。劉家的擔子,只有你挑得起!起來!抹乾眼淚!回房間,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辦。”劉佳明堅定不移轉頭走。旭往後癱倒,躺平。休息了好一會兒。門裡面沒有動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