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欣不可否認合同上確實有公司地址,譏誚道,“律師就是細心。”
吳繼琛攪拌著咖啡,笑了笑,“律師是要細心,但就我而言,有時候細心是一種本能。”
當你想要了解某個人時,你就會關心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你都會條件反射的注意和觀察。
吳繼琛將拌好的咖啡放到向欣的面前,“而且開庭時,法官會核實雙方當事人資訊,看來你沒好好聽。”
一開始她確實沒有入神,她又不是他,沒必要全神貫注。向欣繞過咖啡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其實你沒必要特意送我回公司。”
她不相信吳繼琛順路,只是不明白吳繼琛怎麼能夠將謊言說的如此風淡雲輕,律師是不是都這樣,說謊的時候就跟說天氣一樣。
吳繼琛抬起頭看向向欣,“對於你,我大大方方,如果送你還要找那麼多的藉口,那就太沒意思了。”
向欣明白吳繼琛意在指袁周,“他沒找藉口。”
“我是律師,有正常的分辨能力,”吳繼琛說,“你一直在給他機會,可是他辜負了你的好意,我相信,他當時只要說送你,不找任何理由,你就會上他的車。”
向欣抬眼看他,“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不是誰都能像你那麼灑脫。”
灑脫的人難免有些無情,吳繼琛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向欣話中的意思,意在諷刺他冷酷,不過他也不生氣,“對,他或許是夠善良,可是善良的人難免有些軟弱,軟弱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猶豫不決。我猜想,當他看到你手中拿著我的公文包時,一定在懷疑我們的關係。他甚至不敢斷定,你會不會上他的車。”
吳繼琛分析的一針見血,向欣無力反駁。向欣明白,吳繼琛的觀察能力不弱,以方才袁周對她的稱呼,以及袁周對她的態度,吳繼琛對她和袁周的關係肯定猜到了七八分,至少絕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不過自始至終吳繼琛都沒問過一句。但轉念一想,問與不問又怎樣,她與吳繼琛早已沒有了關係,也就不會對他有所期待,更何況在吳繼琛的心裡,他或許根本不屑於問。
吳繼琛見向欣低著頭,知道平靜的向欣向來只會生悶氣,她的氣就像一個氣球,你要不停的充氣,不停的刺激她,氣球破了,她也就爆發了,這是向欣的特點,他太瞭解她,就眼前的向欣,還遠遠沒達到要爆發的臨界點。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解奧數題,”吳繼琛想到以前笑了一聲,繼續道,“你選好了;明明是對的,可每次我多問你幾遍,你就開始懷疑自己,然後選錯。”
向欣當然記得,上初中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經常去新華書店一起度週末。吳繼琛無聊時就會從書架上抽本奧數讓她解,有的時候她明明感覺答案是對的,可吳繼琛很討厭,不讓她對答案,反而一個勁的問她,你確定嗎?你真的確定?每次被他這麼一問,她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然後對的也改成了錯的。
吳繼琛道,“一個連自己都懷疑的人,憑什麼要求別人給你百分之百的確定。”
向欣想到袁周,心裡也是一嘆,平時兩人去吃飯,對於吃什麼,在哪裡吃,都是向欣決定,如果你問袁周,你晚上想吃什麼,他會告訴你,他覺得憶江南的牛排不錯,錦程的燉牛腩也不錯,要不去吃粵菜,或者川菜也行,最後來一句你看著辦吧,這就是袁周。
如果袁周真的不能確定,那她向欣可以給他確定,也用不著吳繼琛在這裡指手畫腳。突然間有些後悔,方才就應該讓袁周送她,為什麼要等袁周開口呢,她完全可以主動些。
向欣越吃越快,似乎不想再耽擱一秒。回到車上,向欣側身向外,隨著車子啟動,街道邊的樹和店面迅速的向後退去。
吳繼琛看著向欣的側臉,知道她安靜的表象下氣還沒消,“我要去物資公司,離明達公司不遠,約好三點半,現在趕過去差不多。”
這句話聽在向欣的耳朵裡,似乎是在告訴她,你看,人家吳繼琛多誠實,沒有撒謊,人家是真的順路,不像某個人只會找藉口。
向欣哼都沒哼一聲,吳繼琛也無所謂,片刻之後冒出一句,“欣欣?叫的你跟一隻母金剛似的。”
“習慣了。”
習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陪在你的身邊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很久,又或者意味著,他的出現不同與別人,即便你不喜歡這樣的稱謂,卻因為他在你心中的特殊性,而適應他對你的特別稱呼。
吳繼琛不再說話,向欣的一句習慣了足以讓他沉默,